夏日來時很匆忙,外麵穿了一件大衣,裏麵是沒來得及換的法蘭絨睡衣睡褲,腳上穿的是是好走路的雪地靴,這種不倫不類的打扮,若在平時,他指不定怎麼嘲笑呢。
可這種打扮的女人是他老婆,還是因為兒子生病,來不及換衣服才造成的,他哪來的資格嘲笑?敬佩還來不及呢。
護士又來給孩子測體溫了,緋紅的臉龐不敢看容承耀,小聲地囑咐,“孩子燒已經退了,注意保暖就行,不用太著急了。”
隻要對兒子好,容承耀一律以禮相待,鄭重地說謝謝。
小護士的臉更紅了,趕緊搖手不用謝,低下頭跑了。
夏日心裏很不舒服,可又不知道為什麼,重重地喘口氣,看著睡得沉沉的兒子,給他掖掖毯子,又看一眼專注看兒子的容承耀,突然覺得夜晚過於漫長。
她可能是壓抑了太長時間,也可能是容承耀耐心細致的關愛,觸動了她心底的那種渴望,渴望冬冬有親生父親的疼愛,渴望兒子有一個完整的家,渴望兒子能在溫馨和睦的家庭裏茁壯成長。
以前兒子生病,不管刮風下雨,電閃雷鳴,她都是一個人跑前跑後地照顧兒子,從來沒覺得累;可今天,兒子是容承耀抱來的,繳費拿藥這些跑腿的活計都是他在做,自己隻是陪孩子打針,卻累得有些受不了了。
病人漸漸地少了,治療區安靜極了,她卻有了傾訴的欲-望,聲音低緩,不帶一絲起伏的向容承耀說起兒子小時候的事情來。
“冬冬有點早產,提前十天來這個世界報道了,那天很冷,冷的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我根本不會出門。”
夏日笑笑,回憶起那天的情形,真有點驚心動魄,“我的證件忘在公司了,生產的時候需要,去取的時候肚子突然疼了,公司裏的同事大多是沒結婚的年輕人,都嚇壞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還是張總把我抱起來送到醫院,才沒有出大問題。”
容承耀聽張總提起過這件事,當時不知道冬冬是自己兒子,沒什麼感覺,現在知道了,心中一緊,隻覺得凶險萬分。
看來環宇公司的張總為人真的很正派,夏夏母子在他手下這麼多年,一定沒少受他照顧,要找個機會報答一下了。
“冬冬平安生下來後,當時的身體有點小問題,打了一個小時的氧氣才好。我沒有養育孩子的經驗,看再多的育兒書,也摸不著頭腦,看他哭我就上火,導致奶水不足,他吃不飽就狠狠地咬我,好像能咬出奶水似的。”
容承耀幽暗的眼神落在她的胸脯上,聲音暗啞的不像話,“是嗎?”
夏日抬頭發現容承耀的眼神落得地方不對,才想起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一直蒼白的臉浮現出紅暈,窘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好了。
容承耀滿腦子的旖旎畫麵,真想身臨其境地看看當時的狀況,可現在時機不對,兒子還在生病呢,當老子的怎麼連這點定力都沒有?
夏夏好不容易敞開心扉和自己說兒子小時候的事,他可不能破壞此時的溫馨氣氛,“然後呢,沒給兒子喝奶粉嗎?”
“……兒子餓得直哭,我就把奶粉衝稠了,當時兒子喝下去的時候,我還很高興,認為兒子這下可是吃飽了,不會再餓哭了。誰知道小孩子的吸收能力弱,我無意當中衝的奶粉把他的脾傷著了,導致他的消化不好,體重增長的很慢。”
夏日想起那段剛當母親的日子,黯然神傷,“冬冬剛生下來的體重是七斤七兩,護士開玩笑的告訴我,給孩子稱體重的時候,兒子尿了一泡尿,至少尿出去二兩,要不然冬冬就是八斤左右的孩子。”
兒子是個胖小子,剛生下來就這麼調皮,真好玩,容承耀忍不住笑了。
“可我不會養孩子啊,冬冬滿月的時候,吃完奶上稱一稱,才七斤九兩,幾乎沒長稱。”夏日自嘲地笑笑,“一般小孩子會在月子裏長兩斤,我兒子隻長了二兩,還是吃完奶稱的。”
容承耀聽出她的傷感,笑容止住了,腦子裏一點旖旎的想法都沒有了,若不是自己混蛋,他們母子倆會遭這種罪嗎?
“兒子長得慢,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喂養,唯恐他生病,孩子六個月前的免疫力來自母體,過了六個月是靠自身的免疫力來抵抗病菌的侵襲,我再用心也沒能避免他生病。”
夏日看一眼冬冬,摸摸他的小手心,感覺到汗水的涼意,知道兒子這是沒有大礙了,才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