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首看著正前方空空如也的明黃色座椅,座椅前的桌上堆著一疊疊的折子,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
正思考間忽聽的背後一陣腳步聲,雖是放的極輕,但仍舊逃不過淩軒的耳朵。淩軒嘴角輕蔑一笑,仍舊假裝不動聲色地四處張望。直到感覺到腳步聲距離自己不過幾步之遙。淩軒閃電般地回過頭,額上的一縷碎發也隨著他的動作而飛揚,手中力量已化為厲掌就要朝身後的人劈去。看清對方的臉後,掌風便轉移到別處,被掌風掠過的燭火忽的滅了。
“好小子,本事見長啊。”來人身著繡著瑞龍的錦袍,麵色潤紅,重重地拍打著淩軒的肩膀,大喜道。
淩軒疼得嗷嗷叫了兩聲,心道我是肉做的。淩軒走近被熄滅了的燭火,從懷中掏出點火石,並不搭理來人。
軒轅朗不知自己哪裏得罪了這個小祖宗,賠著笑臉跟著他也走到那燭台旁,拉著他的衣袖道:“軒兒~~軒兒~~”
淩軒一臉嫌棄地推開他,仔細檢查著剛才被他拉過的地方,確認沒有黑色的汙跡後,才不跟軒轅朗計較。
軒轅朗卻不肯罷休,這會直接抓著他的手臂,並且沒有要放開的意思。淩軒翻翻白眼,直接用腳把他往後踹:“陛下,您要點臉成麼?”
軒轅朗一聽淩軒願意跟自己說話了,咧嘴便笑:“軒兒,你可回來了?朕可想死你了。”
淩軒冷哼一聲,眼睛瞥向別處,趾高氣昂道:“陛下,您的臉呢?陛下這真的是您的臉麼?陛下,您怎麼能這麼不要臉呢?”
軒轅朗一個人沒了趣味,便挺直身軀走到座椅邊上落座,目光淩厲地看著一臉無事的淩軒。大殿裏隻聽得見淩軒不停走動的聲音,他的步子緩慢,鞋底與地麵摩擦的聲音時而間斷。軒轅朗很快沒了耐心,不耐煩地說:“說吧,你進宮是要幹嘛?別跟朕賣關子了。”
淩軒停下了步子,斜眼看著軒轅朗,確認他不是在說笑後,三步並兩步地坐到了他麵前的桌上,挑眉說:“我沒錢了,想喝茶都不敢進茶樓。”淩軒說著便想起了蘇修墨,他有著天人之姿,眉間的淡漠與疏離似要拒人於千裏之外,心有千千結卻又像是目空了一切凡塵。
軒轅朗聽他說的理直氣壯,心裏來氣,頭扭向一旁說:“你要借錢去找你老子,來找朕幹嘛?”
淩軒單手支起下巴,趴在那桌上,無辜地看著軒轅朗說:“我要是回了家,我家老頭子非把我吊起來打,拿錢,簡直是做夢。”
軒轅朗打量著他,又拉起他的衣袖說:“那你出宮帶朕一起。”
淩軒連連甩開他拉著自己衣袖的那隻手,坐起身來心疼地看著自己的衣袖。這件衣服還是十日前前掃平那修羅門撿來的,好不容易有件像樣的衣服,弄髒了多可惜。淩軒跳下那桌子,惡狠狠地說:“你給是不給?”
軒轅朗的脖子往裏縮了縮,委屈道:“軒兒,你以前不會對朕這麼凶的……”
淩軒的眼裏劃過狡黠,奸笑著說:“我的名字在你之上,我想怎麼對你就怎麼對你。”
軒轅朗一樂:“軒兒,你想怎麼對朕朕都願意。”
“那拿錢來吧。”淩軒手一伸,頭早已扭到一旁。
軒轅朗不甘不願地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滿是不舍地說:“這塊玉佩是丞相拿來讓朕送給你的……估計得值不少錢,反正這是你家的東西,你就拿回去吧。”
淩軒將那塊玉佩拿到麵前翻來覆去仔細地看了幾遍,見這玉色澤瑩潤,紋理脈絡也極清晰,就滿意地塞進了懷裏。軒轅朗這皇帝才做了多長時間就這麼狡猾,拿著自家的東西給自家人,轉念一想又問:“我家老頭拿這玉給你幹嘛?”
軒轅朗支支吾吾半天也不說話,眼睛已經望向了頭頂。淩軒揪起他的耳朵,連連罵了幾聲才解氣。軒轅朗吃痛,猶豫著說:“丞相說了,先帝就是那這塊玉跟他定情的,要我也把這玉送給你。丞相真是深知朕意啊。”
“你就別貧了,我還不知道你,你心裏可還惦記著小時候那家夥呢吧?你也就在這跟我貧。”淩軒一針見血,直戳軒轅朗痛處。
軒轅朗訕訕地笑了兩聲,對淩軒已經飛上屋頂的身影大喊:“軒兒,出宮別忘了帶上朕啊,說不定能遇見他呢!”喊完就趴在桌上,望著那一堆堆奏折發了會呆。
四下裏安靜的有些駭人,軒轅朗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被自己擱置在一旁的毛筆,繼續批改未完的奏章,等著伺候的宮人進來,開始重複每日的生活。明明已是臘月三十,尋常百姓家爆竹聲不斷喜氣盈盈,越是身居高位越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