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色有些凝重,他說的她不是不知,隻是如何要她能夠這樣麵對,將永安公主誅殺?那是她的親人。她心底突地起了一個可怕的想法來,如若永安公主與她並無血緣關係,她今日會怎樣做?後宮裏與妃嬪們發生的事情一樁樁浮起,齊良娣,康良娣,還有孩子……她不是個善良的人,她知道。難道就是因為永安公主是她的親姐姐,親人,她才會這般做的麼?
她沒有說話,他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伸手捏了捏她的肩頭,“你先好好歇著,其它的事情不要多想。”說著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又折回來,“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孩子,你可以命人抱來給你看看。”
她這才仿佛安心了一些,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或是昏迷了多久,總之屋外已經是陽光普照。深秋的風吹在臉上已經明顯感覺到冷,她縮了縮脖子,卻感覺到脖頸中的傳來的一陣疼痛。隻有疼痛才能令人清醒,她伸手朝傷口上撫摸過去,總覺得有些事情不明白。
永安公主是在偏殿中生產的。鳳棲宮的簡素顯然令她有些不滿,遠遠便能聽見她的嗬斥聲:“你是怎麼做事的,這樣的東西用在孩子身上,她該多難受?!”
侍女諾諾的回應聲傳來,“奴婢該死,長公主贖罪……”
“叫內務府的人來,給本宮換幾個妥帖的宮女來伺候!”她命道,一抬眼正對上諶淩煙進來的身影。永安公主有些吃愣,反應過來的瞬間一把奪過奶娘手中的孩子,護在胸前,滿眼警備地看著她。
她立在門邊,沒有再上前一步,想說些什麼,最終也沒開得了口。眼光落在永安公主懷中的孩子身上,那孩子剛剛出生,用朱紅的錦緞被子包裹著,露出一張粉嫩的笑臉。她忍不住心生愛憐,宮中已經有太久沒有過新生的孩子了,隨著薛驍登基後的國之動蕩,這個孩子的出生就像這大薛宮中的一輪太陽,頓時照亮了她沉寂許久的心。
倒是永安公主先開了口,“你想做什麼?”她一貫的傲氣與怒意並未消減,愈加了些許的戒備神色。
想起方才還在為她求情的喬駙馬,再看她這一貫的模樣,她隻覺得自己心中有一股難言的複雜。永安公主永遠都以為自己是那個尊貴無上的長公主,卻不知為了她的驕傲,有一個人,怎樣的為她付出過,生命,尊嚴。
她搖搖頭,緩步走上前去。永安公主有些急切。剛生產完的虛弱令她隻得一點點朝床中央縮去,懷中的孩子安靜,一點也沒有感知到這一切。“站住!”永安公主拔出頭上的一支金簪出來隔在她們之間自衛。
“不想再被本宮傷害到,就站住別動!”她眼中滿是警備,握著金簪的手愈加緊了緊,“站住別動!”她大聲道。
諶淩煙立在原地,可以感知到永安公主深切的驚懼。她伸手撫住頸間束著的紗布,有些吃力地:“沒有人想傷害她。”
永安公主冷笑,一雙眼再也沒有從前蠱惑的笑意,換成滿滿的不屑:“你憑什麼傷害本宮的孩子?你什麼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