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轉了身,窗外的光亮隔著蒙白的窗紙照進來,留給蘭昭儀一個亦真亦幻的側臉,“早些回去吧。”
出了鳳棲宮,蘭昭儀一時有些無所適從,想去惠妃那裏,最終又停住了步子。“回去吧。”她懨懨地命道,覺得有一種無言的忐忑不安。
這不安果真在傍晚時分便應了驗。
鉛雲低垂,天色暗沉沉地,早早便有了向晚的意向。宮女小蘇往爐子裏添了些炭,小心翼翼道,“娘娘,天色已經不早了,您這是還要出去麼?”
蘭昭儀正在殿中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聽她這麼一說,似問非問地,“我今日是不是應當去惠妃那裏請個安。”
小蘇收了火鉗子,自顧站在一邊,“這樣冷的天,連皇後娘娘都要娘娘您不必每日起早請安了,您一日不去惠妃娘娘那裏,想必也是無礙的。”
她遲疑著還想說些什麼,卻聽得門外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這不過是剛剛晉封了昭儀,就立馬不待見原先的主子了呢!”說話間厚重的簾子已經被打起,麗妃一襲杏紅穿喜上眉梢的宮裝已經乍然出現在眼前,她慌忙間上前去行禮,“嬪妾給麗妃娘娘請安!”說著看了眼麗妃後一步進來的惠妃,“給惠妃娘娘請安!”
惠妃的臉窩在紫色貂絨的毛領子裏,看不清什麼神色,隻是淡淡道,“來看看你,大禮就免了罷。”說著已經於麗妃朝坐榻旁走去。她恭恭敬敬地上前去,心下卻是沉沉浮浮。
麗妃看著她,噗嗤一笑,“難怪皇上喜歡昭儀的緊,這楚楚可憐的模樣,真是叫我見了,都忍不住呢!”
惠妃朝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蘭昭儀,如常平靜道,“麗妃說話一向這般愛打趣。”麗妃斂了笑意道,“我這不是閑來自個找點趣麼,哪像蘭昭儀這般忙,一天到晚地見不著個人。”
蘭昭儀突地跪下,“奴婢無心之過,還望麗妃娘娘惠妃娘恕罪!”
“你能有什麼罪過,不過是去了皇後那裏請了個安,就懶得再來我們宮中罷了。這不,我和惠妃娘娘自己來看你。”麗妃閑閑道,一雙眼卻是明顯的沉冷了下來。
她忙亂地磕了幾個頭,“奴婢該死,今日皇後娘娘說話聽來意有所指,奴婢出了鳳棲宮,不敢貿然去見娘娘,還望娘娘恕罪,奴婢覺無二心!”
“我倒是諒你也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不過區區幾日,就能讓皇後娘娘與你站在一邊。你別忘了,不是我和惠妃娘娘,你哪有的今天這樣的恩寵與榮華富貴!?”
“娘娘說的是,奴婢能有今天,全仰仗麗妃娘娘,惠妃娘娘,奴婢隻是怕皇後娘娘生疑,奴婢……真的絕無二心!”她急切地解釋道。
“皇後?”麗妃不屑地哼了聲,“諶淩煙那個賤人,能走到今天,算她有點本事!”
“好了。”惠妃終於開口,“你也不能全怪在她身上,誠如你說的,東宮那位自有她的本事,不過區區幾句話,便嚇得她不敢去你我那裏。”她微微思索了下,“想必現在,她早就已經懷疑了,不管蘭昭儀怎樣做,總是容易入她的局子裏去。”
“那又怎樣?”麗妃手一拍桌子,“到現在,連她自己的真正身份,都一直是個謎。憑什麼仗著她本不該有的權力,來壓製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