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月殿內沒有了段君琰的身影,倒顯得孤寂了起來,出嫁?還是嫁去他國,她至少目前還不曾想過,卻不想會到來的這麼快,“秋書,備茶。”早已候在外麵的秋書不曾想過她竟然會說這句話,朝著裏麵張望了一眼,隻有段晗玥一人,“兩杯。”段晗玥又補充了一句。
“兩杯?”秋書腦海一片的霧水,見段晗玥沒有說下去,便離開了主殿去泡茶。
“榕景見過六公主。”倒比她想象中的來得快些,段晗玥回眸望去,見他低垂著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來,良久整個主殿沉默著,他不敢起,也不敢抬頭看,隻等著她一句免禮。
“不是說了嗎,在含月殿裏不用行禮。”段晗玥淡淡的說道,仿佛今日被整個京城所盛傳的事情與她無關一般,“你聽說了?”冰冷的聲音,如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樣。
“是,已經聽父親說起了,公主可想嫁?”明明這件事情與他無關的,卻依舊還是忍不住為她擔憂起來,他娶不娶她已經無關緊要了,秦瑩瑩能不能再升位也與他無任何的瓜葛了。
“你大可放心,本宮走之後,秦瑩瑩在這宮中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事到如今,她的口中依舊記掛著的是他對她的乞求,一抹痛楚從他的眼眸中閃過,不為情愛,隻為朋友,“茶來了,喝完茶再走吧。”果真門外,秋書端著茶水走了進來,見著了席榕景眼下一抹震驚,看了看段晗玥,這才掩笑離開。
“公主知道榕景一定會來。”席榕景問完,隨即又苦笑了一番,她竟未想到他心中真正所想的到底是什麼,一心認為他在她身邊的目的隻是因為秦瑩瑩,本打算解釋一番的,抬眸對上了段晗玥的容顏,竟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來了又如何,不來又如何,此事是早已注定的,不過是多個名為夫君的男人在身邊一起生活罷了,又有何差別。”段晗玥說得那樣的絕望,似是知道那件事情之後,那抹揮之不去的濃鬱憂傷徘徊在她的眉間,久的讓人為她感到心疼。
“公主,如若不想嫁,大可與皇上說明,依著皇上對公主的寵愛,定不會為此而委屈了公主。”席榕景的一席話說得那樣的輕巧,相當於今日清晨時她所想的一模一樣,說清楚不嫁,興許就可以擺脫這命運,但是事實並非如此,這一切都早已定下,再掙紮也不過是徒勞,倒不如成全了他,自己的愧疚也可以少些許,隻不過是賠上了自己的一生罷了。
“沒什麼委屈不委屈的,茶涼可就沒了原本的味道了。”段晗玥淺笑著端起了茶水,淺呡了一小口,他心中甚是知道,她在強顏歡笑,卻不讓他去撕破那層麵具罷了,“本宮快嫁人了,你可有東西要贈予本宮,本宮可是聽聞,民間女子若是嫁人,定會有什麼贈禮的。”段晗玥含淚玩笑道。
“東西榕景還未備下……”話未說完,倒是沉默了起來,靜靜的聽著段晗玥低聲哽咽著的聲音,任由她一人哭泣,卻也不加以安慰,無奈的看著高坐在上麵的段晗玥,開著的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良久,哭聲漸止,段晗玥的眼眶甚是紅腫,抹過眼角的淚,扯起一抹尷尬的笑容,“讓你見笑了,本宮該是高興才是,依著本宮如今的年紀,若是再不嫁,當真嫁不出去了,能有人娶是本宮的福氣。”
“你若願……”話卡在咽喉處,再也說不下去,你若願嫁,我定依著民間最為盛大的聘禮來求親,這話生生的被他咽在了腹中,心疼的看去,依舊是沉默,竟想著自己何時這般的無能了。
“罷了罷了,本宮乏了,先睡會兒,一會讓秋書送你回去吧。”段晗玥從座椅上起來,踉蹌著腳步,似是甚是沉重一般,走向了偏殿。
“席公子可是知道了?”直到段晗玥沒有了身影,秋書才從外麵大膽的走了進來,聲音中亦是帶著哽咽。
“確是知道了……”是知道了,也知道了自己的無能為力,手指緊握在一起,他寧願自己從未進過宮,也從未見過段晗玥,興許在她心裏,他隻是一個平民百姓,而非為了其他女人,一心在她身邊謀利的男人。
驛館內,南昀宸一臉凝重的揮灑著筆間的墨汁,不出片刻一封書信已然落在了鷹易的手中了,“明日本王要看到皇兄的回書。”,鷹易將書信放於胸懷,轉身便離開了這個房間,“以血玉為聘禮,你倒是能想出來……”
琰王府內,段君琰麵上早已如冰霜一般難堪,整個王府竟無人能靠近此時的段君琰,怎麼也想不到段晗玥竟應下西涼的婚事,若是按著他所想,該是如八年前一般,隻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未料到八年後的她會有這般大的變化,就連這種讓她委屈的婚事,也能夠一並承受下來,手緊緊的握著一隻筆,‘嘣’的一聲,那筆化為了兩段,手上被那筆所傷之處,溢出點點的腥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