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未來:決不加入作協(1 / 3)

媒體編造我去作協開會,讓他們自得其樂吧

張英(以下簡稱張):你是從《少年文藝》和《萌芽》起步的,現在還在雜誌上發表作品嗎?

韓寒(以下簡稱韓):現在短篇寫得少了,主要寫長篇小說,直接出書。也有雜誌約我在雜誌上發長篇小說,但是他們卻做大量的刪改。

現在是除了《萌芽》要稿子我會給他們寫,因為我畢竟最早是從他們開始起步的。其他雜誌全部回絕。如果都寫,我實在寫不過來,而且有的雜誌給有的不給,這樣也不好。

張:在中學時,你參加過文學社團嗎?

我高中時參加過文學社,因為我是長跑特訓的學生,天天要長跑練習的,圍著操場跑十圈。為了躲避長跑訓練,我就參加了文學社。

張:怎麼看待張悅然、小飯、郭敬明等大批八零後作家加入作協的選擇?

我覺得也挺好。總得有他們這樣的人,要不然我又得和一幫人競爭。現在比較好,就我一個人,這就等於是一場比賽,就我自己一個人在那裏比賽。

參加作協的那些年輕人,人各有誌,我不能評說什麼。因為我是一個冠軍車手,我的內心比他們更強大。而且很多時候,他們也隻是可能有熟人介紹,麵子上過不去罷了。以張和郭現在的能量來說,應該無所謂作協。

張:上次中國作協舉辦的八零後作家研討會,你為什麼沒有去?

我對此完全不知情,這完全是假新聞。他們既沒有和我聯係過,也沒有任何邀請,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我要去參加這個會。他們怎麼能夠對媒體編造我要去開會的新聞呢?他們這麼說隻是讓自己有個台階下,為了給他們留一點麵子,我也沒有發表聲明去戳破他們的謊言,就讓他們在那裏自得其樂吧。

真正的藝術家應該永遠獨立,

決不能被組織左右

張:如果他們邀請,你會去參加作協嗎?

可以啊,我把這個當作代言活動。所有的商業代言我都是推掉的,可這一次我可以代言作協。作協需要一個年輕化的代表,我代言你們給我兩百萬,這算是我給作協的一個麵子。第一次商業代言就給你,而且價格也不高。我可以給你們做廣告。但你要我加入作協不可能。我的立場一如既往,我決不加入作協,打死我也不幹。我認為,真正的藝術家應該永遠獨立,決不能被組織左右。

張:你怎麼看待這個組織和它的工作?

作協一直是可笑的存在。全世界也就隻有中國有這個組織,以前蘇聯有作家協會,主要為了方便管理那些不太方便管理的作家,後來前蘇聯破產了,作協關門了,可中國作協還存在,成功的將一批批野狗馴化成家狗不算,還成了走狗。本來男作家都應該是閑雲野鶴,結果全成了閑人野鴨。雖然現在作協在政治方麵的作用和管理因素被淡化了,但還一直保留著馴化功能。

事實上,參和不參加作協對我也沒有太大影響,憑心而論,現在的作家協會也不會限製一個作者的寫作。但是為什麼我們中國一直沒有特別好的文學作品出現,我一直認為作協是罪魁禍首。他們號稱主流文壇,號稱純文學,叫喊著要發展、繁榮文學創作,但幹的事從來都背道而馳。或者你玩你的,但你不能運用自己手裏的那點資源和小權勢去劃分,我這點小東西是文學,外麵的那些就不叫文學,然後給別人扣一些諸如商業快餐啊,低俗文字,非主流啊,曇花一現等等大帽子。人家再曇花一現,至少還現過呢,乃是曇花一朵。你自己的東西沒人看,就怪讀者傻,怪社會浮躁,然後把自己說成是純文學,層次高,懂的人少。這完全是自欺欺人。作協錯就錯在不應該對文學指手劃腳,作協也沒有資格定義文學。所以,建議以後每次作協開會,不要總結什麼文學趨勢和展望文學發展,直接討論下一次開會要去哪個風景好點的城市,吃什麼菜,就行了。就當一個中老年旅遊團,多好。

張:張悅然認為,加入作協還是對創作有幫助的,比如有生活補貼和誌同道合的朋友,可以進行創作交流等。

這是很正常的理由。成為簽約作家有一定的經濟保障,這是最重要的一點。如果每個人經濟都獨立的話,誰去參加作協啊。你對那些參加作協的人說,“我現在給你出一本書賺一兩百萬,你還願不願意參加作協”?我相信很多人不願意。

很多人一方麵是為了經濟的保障,一方麵是為了讓自己更加有安全感。另外也有個無形身份。畢竟加入作協不是好事,也不是一個壞事,隻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

現在的年輕人,包括讀者對作協、足協、美協、音協這些帶協字的機構已經很討厭了。他們的存在對創作起了什麼作用?加入這些協會是一個討罵的事情,我真這樣認為。從自私的角度去,我不願意討這個罵。

張:怎麼看待郭敬明加入作協引發的爭議?

陸天明罵作協門檻降低,把抄襲犯都收進來了,說自己當年加入作協如何難。進入作協身份就高人一等嗎?不對吧。作協就像三峽,本質上就是有問題的。一幫作家閑雲野鶴的,自由創作多好,要什麼協會。我在電視上一看到有些作家參加什麼會,和一些領導彎腰點頭握手,表示一定要把頌歌唱得更動聽便難受。作為一個作家,這行為是不道德的,你仗著自己文字功底好和一些禦用文人搶飯碗,怎麼可以嘛。

保護作家權益是作協該做的事

張:你理想中的作協應該是什麼樣子?

我覺得這些組織的出路應當是:所有的工作全都放在保護作家的權益上,比如打擊盜版,懲治不良公司,保障作家權益,而不是去引導並告訴你,應該怎麼想,怎麼寫,這些都是私人的事。保護一直在弱勢的文藝工作者其實才是協會該做的,婦聯就是文聯的改革方向。

現在的作家協會也不會像以前那樣,起的全是負麵作用。當然,它永遠也不可能有真正意義上的積極作用。隨著時代發展,作家協會越來越不起作用,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如果我去作協直接能當主席,我就把這些國字號馬甲都扒了,這是中國文學的出路之一。

張:但是市場也在影響、控製作家創作。

市場主要是從商業角度出發,出版商想出書賺錢,希望書的發行量能大一些,會建議你迎合讀者需要寫作。像路金波認為我的小說缺故事性,總建議我加強故事性。但我的書現在還有一定市場,出我的書還能賺錢,所以他們的建議我便可以不聽,他們還是願意出我的書。如果有一天,我的書沒人買,那我就不出版了,寫給自己看。我現在靠賽車,完全可以養活我自己。

搞賽車比讀大學泡妞更好

張:你說讀高一的時候就想明白了,上大學就是為了泡妞和以後找個好工作賺錢。你的結論從哪裏來的?

對。當時好多人就想,我要上大學我要上大學,上大學為什麼?混個文憑找個好工作;泡妞找個好媳婦。而且大學的課程比高中寬鬆、自由很多,所以總體來說,去呆幾年也不錯。但所謂的大學生活,也隻是一種有保證的自由,因為學校、家長都可以管你,很多人可能比較害怕一種沒有保證的自由,比如害怕在社會上遊蕩這也是一種自由,自食其力的自由,但是沒有保障。可能馬上就要麵對很現實的問題:比如生存。

大學是個過渡,是讓你慢慢麵對社會,讓你一步步意識到:社會是怎樣的,怎麼去麵對。唯一的好處便是泡妞,因為父母、家長、老師認可了嘛。但後來我想,不就是泡妞嗎,可能做其他事情也會達到一樣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