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司機韓寒(2 / 2)

我覺得不會。賽車對我來說就是高興喜歡,就像度假一樣,還能跟很多朋友在一起。賽車的確跟文學不同,在一個車隊裏,或者說同行之間,你會明確知道誰快誰慢。而文人是那種很扯淡的性格,小肚雞腸、小家子氣,表麵上的文字恨不得讓自己達到宇宙胸懷,但事實上內心齷齪、肮髒、小心眼。所以我不喜歡文化圈、不喜歡文人。文人中相當部分的人都是這種性格。你看我現在很平靜在說話,如果有些人對號入座一看便跳起來,就說明你正是那部分人。

寫作與賽車

《南》:你比賽的時候,又經常是你發文章的時候,所以很多人質疑這是不是你自己寫的?

寫作與賽車互為很好的調劑,就像你甜的吃多了想吃鹹的,鹹的吃多了想吃甜的一樣。我在參加比賽的那段時間一般特別有靈感、特別想寫東西,而回到家後往往既不想練車、也不想寫東西了。比賽是很辛苦,寫點東西就是休息;寫東西很辛苦,在賽段裏麵看一圈也是休息。

《南》:現在對你來說賽車意味著什嗎?寫作又意味著什嗎?

如果一起進行的話,就意味著是一種休息;如果從事的時間相當長的話,那我認為都是職業。寫東西對我來說是一種職業,但我寫的並不多。就像賽車一樣,一年十多場比賽,為自己拿總冠軍、為車隊拿總冠軍,每場比賽的過程中都很高興。

《南》:跟賽車手們交流有哪些收獲?

我喜歡跟車手的相處和交流,而不喜歡跟文人交流、相處。還能說什麼呢?該說的我都寫下來了。

我也不喜歡談創作的那種交流,覺得這樣很蠢。談自己的創作心得,叫我說出來一定很無趣、無味。就好比我寫了一個很好笑的段子,又非得告訴你這個段子是怎麼想出來的,你不覺得這事很掃興嗎?或者說我寫了一本特別好的書,隻能告訴大家一些大背景,但是我非得告訴你我用了什麼文學手法,就特別掃興。

很多人喜歡看拍電影的花絮,但寫作必竟不像拍電影。它的花絮隻會陡增作者的觀點。一個人寫作的時候是不會把內心最私密的東西說出來的,而再與讀者做這種交流是不誠懇的。我聽過類似的作品研討會,覺得這種作品研討很沒有意義。

文學分兩種:第一種是經常涉及他人的文學,第二種是從直覺出發的文學。那種一定要涉及他人文字的文學,更喜歡談“文學”,但是從直覺出發的文學寫的就是作者對生活的感悟,與他人的文學作品沒有任何關係。後者往往會成為真正的文學,能在文學史上留下來,再成為被他人談論的文學。

我剛剛開始寫作時,很喜歡引用別人的東西,覺得這樣很酷,因為大家都是這樣寫出來的,但到後來,你就會發現這樣很傻,到你越寫越多時,或者越寫越好時,你便越來越不想用典。用典是初期,不用典是後期,到最後你就會成為他人的典。

我希望自己所寫的東西,那些句子將來也能成為他人的典,但是又做得不夠好。現在我隻做到能有一些出彩的句子、段落、讓人覺得有意思、很好玩。如果分初期、中期、後期的話,我現在隻是到達了後期的初期而己。

《南方周末》記者李邑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