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的幾個丫頭,並著內院門口至二院之間站著觀禮的下人,呼呼啦啦地跪了一片,一齊默默祝禱。本來祭月之事是林家三口的行為,並不要求其他人陪同,隻是那些知當年事的老仆自發的守在內院門口,一傳十、十傳百,府裏皆感念太太恩德,大小仆人拖家帶口的都來了,一起陪著太太祈福。
內院側麵得閣樓頂上,一個少年兀自坐在那裏抹眼淚,一身夜行的衣服。忽而後身人輕喚一聲:“主子!”又頓了一下方言道:“若如此傷心,不如與老爺太太相認也就是了!”那少年抹了一把眼淚,站起來轉過身,身材健美勻稱,隻見他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麵如桃瓣、目若秋波,竟如那林如海少年時一般模樣,這不是默言又能是何人!
隻見他眉頭輕顰,思慮了一下子。開口道:“雷叔不必擔心,我自有道理。卻是上次山莊送信來所言之事,不可不防。麻煩您老走一趟,若真有此事,便要穩住了那人,定要與他周旋幾年,時機成熟我便親自走一趟!”
“是!”那人飛身離去了,待他轉回身之時,方見到賈敏正被林如海扶起到一側坐下休息,上前跪到錦墊之上的是一個嬌小的女孩子。甫跪時忽地變天,不知哪裏來的厚雲把那月亮遮了大半,林府下人皆竊竊私語說全因姑娘之美,閉月羞花。殊不知那月宮仙子豈敢受絳珠公主之禮,忙急招了的卷雲使者布雲遮住月宮大半,怯怯受了半禮,卻隻盤算該如何還禮。
林默言哪裏注意到了月亮如何,眼前這個玲瓏可愛的女孩子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這便一定是探子傳書中說的自己的親妹妹林黛玉了!忽地胸口一陣激動,目光柔和,緊緊盯著黛玉的每一個動作,隻見黛玉取香盈盈拜下:“林氏黛玉叩拜月神,祈求月神保哥哥無恙,玉兒無以獻祭,隻能以性命起誓,今生定要揪出迫害哥哥之人!”說罷,從懷中掏出小銀剪子,將胸前飄拂的一縷青絲剪了以香芯引燃,登時化成輕煙直上。林默言感動落淚,心中如喝了蜜一般甜,隻想飛身過去擁妹妹在懷裏,叩拜父母,卻仍有唯一的理智製止了他的忘乎所以。
當年謀害林家之人目前依然不老實,已得到消息說他們妄圖利用自己的消息威脅父母。如今自己已經逃離了那裏多年,亦發奮拚搏建立了彙林樓一係列產業,通吃黑白兩道。那些人要如何威脅呢?如今最佳的計謀便是找人冒充自己而後控製父母。林默言輕蔑地眯了眼睛,嘴角似有似無一絲嘲笑,我便和你們慢慢的玩就是了!
正在這時,忽聽下麵一陣喧嘩。林默言怕露出行蹤,便挪了更暗處,輕輕俯在房頂聽著。雖然他的內力已達到及至,卻不得不防這林府中的高人。一段時間以來已感受到了幾個功力不在自己之下的人,那林如海便是其中一個,想到這裏,林默言得意得很,這才叫父子……
為何下麵如此喧嘩呢?原來這陰曆八月十五是林默言的生日,賈母自然是清楚的。這一段時間林家處處不理會這賈府,讓賈府丟臉,她不禁怒從心生。隻道若不再給林家點厲害瞧瞧,便真當自己是那泥捏的!思索了半日,便叫了王夫人和邢夫人來商議。
王夫人一聽是要給賈敏送禮,死活都不願意:“老太太是那林夫人的親母,如今卻連這逢年過節的禮都不懂的了,沒得叫人寒心。”
邢夫人依舊不言語,隻道一切聽老太太吩咐。賈母卻為難使喚誰去合適些,如今林府的身份在那,小廝婆子是沒臉的,至少得是個爺,賈璉卻被派出去了。因此想想便道:“不如赦兒跑一趟吧!他最是清楚那些官家過往的禮節了!”邢夫人本來在哪裏裝聾作啞,聽到這裏邊留了心。這老太太可是無利不起早,指不定如今又算計什麼呢,可不能著了道,於是恭敬笑道:“很該呢!不過這今兒過節,大老爺用過了飯出去會友了,聽說是同禮部周侍郎約了的!”心裏卻計算好了回房趕緊告訴賈赦,跟自己所言對的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