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心裏卻是一亮,這個賈珍卻是個聰明的,竟然能把自己的來意猜對了幾分!不由得滿麵春風道:“這是自然的,我們娘兒倆如此深厚情緣,定待她如親女兒一般!如此,還得煩勞您走一趟,我叫府裏人帶著王爺的印子與您去趟衙門,今兒就辦了!賈家寧府四姑娘從今兒起入水姓,更名水惜!”說完,竟從袖子裏取出了王爺的名印,交給了身邊的大嬤嬤,與賈珍同去了。惜春不知是福是禍,隻能應了,卻未料到王妃竟然如此著急,她心中不免忐忑不安。
賈母被賈珍氣個半死,看到王爺的印章方猜出今日王妃是有備而來,定要弄個丫頭去,去幹什麼呢?難不成知道了秦可卿的死因,因為沒有證據便要拿賈家女兒折磨?轉念又一想,即便是折磨又能如何?豈能用一個小丫頭牽製賈府,便是死了府裏也不會管的,因此竟放下心來。
衙門一聽是王妃認女,連忙辦了,不過半個時辰便回來了,還了印章,賈惜春的名字也從賈府的名簿上勾了去。其實有關的也就是那麼一兩筆,族譜裏是沒有的,姑娘家終究是要嫁人。
寧安王妃叫過隨身的王府下人,並排跪倒,稱二姑娘,又嚴令若有敢不把二姑娘放在眼裏,當即打了半死攆出王府!探春指甲幾乎要掐進了手裏,低著頭咬著嘴唇,滿以為王妃會給老太太麵子選她為女,沒曾想最終還是讓那個總和自己做對的惜春搶了!雖同穿著姑娘的服飾卻永遠也比不上她!如何能甘心。聽得王府丫頭婆子拜見姑娘的聲音,隻覺得猶如銀針般刺耳,漸漸地,麵部竟然痛恨的扭曲起來。
寧安王妃命婆子在自己身邊置了墊子,摟著惜春坐了。慢慢言道:“如今,這女兒我也認了!接下來,咱們很該算一些賬了!”臉色由明轉暗。賈母唬了一跳:“不知王妃說的是什麼帳,老身糊塗,還望王妃指點!”心想,眾人皆知你女兒是因偷竊而死,諒你也不敢說出來!
寧安王妃嘴唇一挑,臉上卻無半點笑意。“老太太!老太君!”抄起身邊的茶碗“啪”地摔在地上!“我兒卿兒知道了你什麼秘密,居然活活把她害死!”屋子裏的人見王妃發了怒,登時全都跪下了。這與賈母估計的完全相反,隻嘴硬道“老身不懂王妃在說什麼!”
“你不懂?哼!”寧安王妃把惜春交給身邊的嬤嬤,自己站起身徑直來到尤氏麵前,雙手用力一把抓起尤氏的衣領:“我那卿兒究竟如何礙著你了!你竟那般不待見她!活著不給好臉子!對死人你還要擺一道!呸!也不照照鏡子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留著你這張臉有何用!”說完便幾個大嘴巴子直扇了下去。寧安王妃圈禁時做過多年粗活,身強體壯,又心中帶著滿腔恨意,幾巴掌下去把那尤氏打個鼻口飛血,臉也被護甲劃出了幾道血口。尤氏登時懵了,隻捂著臉趴在地上往後爬,一臉的驚恐,連哭都忘記了。把一屋子的女人唬得不輕,還有幾個丫頭嚇的失聲尖叫。
王熙鳳隻低頭站在後麵女人堆裏,也不上前。這陣仗,自己還是不要參與比較好,又想起賈璉滿身傷的回來卻什麼都沒撈到,雖百般責他幫人算計自己姑姑是活該遭天譴的,卻難免心疼自己的丈夫。想起王夫人的無情無義,想起素來與自己交好的秦可卿死的不明不白,想起賈母算計自己親生女兒的心狠手辣,素來高傲的心氣涼到了底。因此,竟一言不發的隻站在那裏,心裏卻在計較如何能避免巧姐賈府女兒的悲慘命運。
王府小丫頭遞過沾濕的手帕,王妃接過來擦了擦手,又用力擲到尤氏臉上:“你們一個個給我聽好了!那秦可卿就是本王妃與王爺的親生女兒水卿!當年被你們老太太以要告發圈禁的孩子逃離作威脅,硬聘了去,如今卻不明不白死在賈家!今天,如果沒有個說法!本王妃便不會輕易離開,這個年!你們一個個也甭想過了!”
一屋子人驚得渾身直冒冷汗,那小蓉大奶奶竟是如此顯赫的身份!如今人家娘親來了,雖說當初是定了罪的,人家娘不認同又該如何是好!王夫人想起當時的情形,恐懼加緊張的把手裏那串念珠都要拽折了。賈母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番局麵,隻定了定心神,便底氣十足地說道:“若王妃將這事情捅破,老身也不必再替王府隱瞞,賈府當年可是對那蓉兒媳婦一點子差錯也沒有的!隻是她自己手腳不幹淨,偷了我的纏金鐲子被發現才羞愧自盡的!如何怪到我府上?想必是圈禁時的日子並不寬裕!”她故意揭王妃的瘡疤,以便讓人覺得秦可卿是貧窮日子過慣了的,難免看見金子銀子會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