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鋒走進院子的時候,雷哥還在背手站著。
他的衣著普通,普通的就像街邊賣燒餅的老頭,如果你不看他的臉,怎麼也不會把他與大名鼎鼎的戰刀幫幫主雷霆聯係在一起。
冷鋒從不看別人的臉,因為殺人不需要看臉。
可也不知怎地,他竟不由自主地看了。
看了之後,他就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壓力。
這種壓力不單單因為雷霆,還因為院落以及院落裏的一切。
以冷鋒的經驗,所有知名的幫派,總舵占地麵積一定都很大,總舵裏的打手一定都很多,總舵裏的兵器一定都很耀眼。
可這些,在戰刀幫總舵你都看不見。
戰刀幫總舵更像個尋常百姓家,尋常的衣服,尋常的奴仆,還有那個見誰都很客氣的尋常管家。
尋常就是不尋常。
沒人知道這個普普通通的庭院裏,藏著多少玄機。
李連泰垂著頭,躬著身子,哆哆嗦嗦地走到雷哥身前,走到雷哥身前的時候,他頭上的冷汗都流了下來。
他撲地跪在地上,顫聲道:“叩......叩見......雷......雷幫主。”
雷哥笑了笑,道:“你叫李連泰?”
李連泰沒敢抬頭,道:“是!”
雷哥道:“你女兒被豐骨白搶走了?”
李連泰道:“是!”
雷哥道:“所以你就想請我,幫你把女兒要回來?”
李連泰道:“是!”
雷哥沉思片刻,道:“可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從來隻幫朋友的!”
李連泰當然不是雷哥的朋友,不是雷哥的朋友雷哥當然不會幫。
這句話無疑是一種拒絕。
李連泰如五雷轟頂,險些沒暈過去,幸好有冷鋒在他身旁,才勉強將他扶住。
冷鋒並沒替李連泰說話,他也根本不會替李連泰說話,就算說也未必管用。
李連泰從懷中掏出了三張銀票,然後雙手抬起,一邊磕頭一邊哭聲道:“求求您幫幫我!”
雷雨晴也已氣嘟嘟走了過來,她咬著嘴唇惡狠狠地瞪了冷鋒一眼,然後就將目光凝視在李連泰身上。
她從小就好打不平,總看不得別人受委屈,就算他爹受委屈都無所謂,隻要那些可憐人別受委屈。
在她心裏他爹就是鐵打的,而可憐人卻是血肉之軀。
血肉之軀怎麼能跟鐵打的比?
她兩步跨到雷哥身前,急道:“爹,你就幫幫他不行嗎?”
雷霆淡淡笑道:“我說過,我隻幫我的朋友!”
雷雨晴指了指李連泰,道:“他也一樣可以做你朋友的!”
雷哥道:“可我的朋友從來不會給我下跪!”
冷鋒突然覺得雷哥很有趣,也很幽默。
一個既有趣又幽默的領導,總能受到屬下的愛戴,可冷鋒卻不能愛戴,他不光不能愛戴,還要找準時機,瞬間將金筷刺入他的咽喉。
雷哥順手接過銀票,道:“好啦起來吧,這些銀票我會幫你還給豐骨白的,再多的銀子也不如女兒重要!”
雷哥沒讓李連泰說話,又道:“你就暫且住在我這,等你女兒回來了,你們再走!”
說完,他給胡陽使了個眼色,胡陽就立刻攙起了李連泰,向後院去了。
李連泰激動的已不知說什麼,一雙原本渾濁的眼睛突然閃出了光,他好似看見了一尊佛,一尊能夠拯救世界的佛。
他離開的時候,臉上流滿了淚,淚水摻雜在鼻涕裏,讓你分不清哪塊是鼻涕哪塊是眼淚。
雷哥將銀票揣進懷裏,一雙銳利的眼睛凝視著冷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