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11 虛無噬洞現世(上)(1 / 3)

Episode 11

【伊薇·甄妮斯】

【37】

“現在不是關心其他人的時候吧,時蝕者小姐。”

“交出‘信物’,否則等待你的,就是永世虛空的製裁。”

那個時候的我。

除了手腳冰冷,目光呆滯地聚焦在指向我脖頸的死亡外什麼都不能做的我,還完全不能明白她話語中的意義。

甚至,如果不是她正以鋒刃和比鋒刃更加凜冽的目光將我脅迫的話,我根本不會知道她口中的“時蝕者”指的是我。

時蝕者。

光是讀音都奇怪地拗口,這個虛無縹緲的概念,和我有什麼相關嗎?還有“信物”,什麼是信物,交出什麼信物?

我真的應該知道這一切嗎?

仿佛半透明的水銀凝成的女性的形體,連呼吸都沒有,手指毫不顫抖地將指甲化成的匕首尖端懸停在剛好能讓我汗毛倒豎的距離。

不同於那些曾經分裂的個體並沒有完整的形體,也沒有能夠分辨的五官,這個女性看上去要穩定很多,甚至還可以用那仿佛一個人的劇院般重合的聲音交談,眼睛也不再是黑色的空洞,而是仿佛流動的琥珀般半透明的純金。

即使如此,卻依然是流動的,透明的,存在而不存在的。

仿佛那就是他們的共性。

到底是什麼呢?即使到現在我也無法得出讓自己信服的猜想。

然而就在我明明受到了生命的威脅卻又一次想入非非的時候,原本挽著我的手的沉默的少女,卻突然迸瀉出一股比她本人更加冰冷的寒流來——寒流的目標,正是那詭異的女人形體!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個時候發動攻擊……難道諾蕊她,完全不顧及我的生命嗎?

對方也似乎陷入了和我同樣的驚詫中,但卻隻是一瞬,然後就是不屑的輕哼,收回目光繼續盯視著我,就連閃躲的動作都沒有,任夾雜著冰片席卷的寒風臨身,然後——從她的身體內穿過。

沒有任何的效果。

仿佛她隻是一個虛無的殘影一般,就那麼直直地穿過去了。

沒有繼續攻擊的諾蕊,定定地站在原地。她已經知道了那樣做毫無意義。

我卻似乎明白了她的做法。她並非想要陷我於死地,相反,她是看出了對方有求於我——準確說來,就是那被稱作“信物”的某個物件——因而在得到之前,是不會真正地傷害到我的,而對方即使暴露自己的虛無能力也不願意以我的生命作要挾的行為也顯然印證了她的做法。

“你……你說的信物,是……”

“開辟時墟的鑰匙,具象思念為實體的禁忌,它的存在勢必帶來世間最大的矛盾,而我們,秩序的執法者,則將要毀滅這罪惡的根源。”

我算是明白了。

對方和我,完全不屬於同一個世界吧。她所說的我根本無法理解,然而她又堅信我是她理解的那個人。

我無法提供她所需要的信物。

雖然在這一刻,不管那東西有多麼重要,我都想要毫不猶豫地交給她。

不過……

等等。

好像有什麼地方,我並不是一無所知。

時蝕者。時間。

作為構築這個世界的,最基本的四大法則之一的時間。向來是以不受任何意誌撼動,永遠維持著冷酷而正確的刻度,限定著世界的穩定的無形之軸,時間。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不得不承認吧,在從那個風月的夜晚開始的這段時間裏,我不止一次地感受到了時間的失準,仿佛它不再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而是為我所用的道具一般。

最為嚴重的一次,莫過於一個月前的劫火之地。

那被我假設為“通過夢境預見了不久之後的時間”的混亂,是不是也有可能解釋為“在一切發生之後回到了過去,然後改變了那個未來,走向了另外一種可能性”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現在我所處的世界,已經和曉曆三六五年風月上闋二十八日之前的世界,完全地……

分道揚鑣了啊。

時蝕者,如果真要由我解釋的話,那就是侵蝕時間之人,那麼像我這樣,以時間為軸在可能性之間穿梭,甚至帶來了致命的改動的我,能夠被稱作時蝕者嗎?

——是的。你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罪惡了啊,伊薇。

——你就是這樣罪惡的東西啊。

聲音,仿佛在我的腦海深處以嗬氣般的溫柔低語的,難以辨析的聲音。卻仿佛逡巡已久的惡魔般,像我表明了那殘忍的現實。

是我。

我改變了時間,改變了世界的走向。

所以……就要受到製裁吧。

頹然間向後跌退了一步,我無力地癱倒在地上。似乎已經意識到脅迫的行為對我來說本來就是沒有意義的,那流體的女人收回了指甲化作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