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純粹的——好奇心。
罷了。
是的，我很好奇。
無論是被篡改的時空，曆史，記憶本身，還是那篡改時空曆史和記憶的力量本身。
然而，越深究下去，我卻越後怕。我想後退，不願意涉足那不應被人涉足的領域，但是泥淖已經牢牢抓住我的腳腕，我已經進退兩難了。
所以……
在我思考的時候，莫蘭正以過分親昵的聲音像菲零娜陳述著一切。
“是呢，雖然說掌握著讓我羨灩不已的力量，可是那位小姐啊可沒有菲零娜這麼乖巧哦，即使在這樣的逆境裏也要給我帶來不間斷的麻煩呢。”
莫蘭他……是知道的吧。
是知道，卻還是下達了這樣的命令吧。而究其理由，究竟是“知道伊薇不可能為自己所用”，還是“正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利用伊薇”呢。我不知道，畢竟如我前文所言，我並不是全知的，即使是自己的作品，在脫離自己意誌之後，也不可能完全按照自己訂下的道路前行。
他，究竟在籌劃些什麼呢。
那不能告訴作為並肩戰友的古德裏恩和賽琳娜，不能告訴作為幕僚策士的我，更不能告訴作為神的代言的聖女菲零娜的——真正的目的。
似乎是心中的忌憚化作實體的霧氣從我微微張開的口中泄露而出，莫蘭突然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過頭來，側倒著看向我的眼睛。
“呐，傑裏休斯，你說，如果伊薇永遠也不會心甘情願地改變一切的話，應該怎麼辦呢。”
“……”
我知道他並不需要我的回答。
“那麼，就讓她不情不願不得不改變不就好了麼。”
因為我已經看到他勝券在握的殘忍笑容。
是的，就是在那個瞬間。
在我從他水銀般流光閃爍的眼睛的鎖定下稍微脫逃，移開目光的瞬間，我便被那個少女從深泉中伸出的手輕輕地攝住了靈魂。
“初次見麵，傑裏休斯先生。”十五年後，她用略帶病氣的溫柔聲音，輕輕地對我說。
“雖然是初次見麵，但是我已經注視你很久了。我可以確定，你有能力也有覺悟背負這一切，所以我才在今天呼喚了你。”
我呆呆地看著少女麵紗下絕美的容顏。
我沒有看錯，她的嘴唇沒有絲毫的震動。從旁的佐證則是莫蘭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輕柔地順著撫摸少女柔順的長發，似乎根本聽不到我和她之間的對話一般。
是靈魂吧。
她是直接通過靈魂，將自己的意誌傳達吧。原來一直以來的緘默不言，僅僅是對身為“局外人”的我們麼？原來，她一直都是以這樣的方式，傳達著女神的神諭麼？
而今天，此時此刻。
得到了初步認可的我，終於踏出了決定性的一步，成為了分享這世界最深秘密的一員。
“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傑裏休斯。”
似乎是感受到我突然間從沉寂轉化為鼎沸的，不斷鼓噪著想要衝破我理性表皮的靈魂顫動，菲零娜銀鈴般輕笑。
“其實啊，莫蘭他，早在一年前便無法聽見我的聲音了。他唯一能夠感知的，不過是那首洗禮的聖歌罷了。”
“……”
我不知道怎麼說，甚至連怎麼想都不是完全清楚。
我隻知道，我的眼角餘光，無法抑製地掃向少年的背影。原來……是這樣嗎。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不過是一直在假裝嗎。所以你才會那麼害怕，害怕到必須提前開始這一切嗎。所以你才會那麼狂熱，狂熱到在知道伊薇存在的一瞬間，便將她強行置於世界中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