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隔了這麼遠,還有一道碼頭,也能覺得溫潤的海風夾雜著無數人的故事撲麵而來,輕輕在耳邊附語著天地萬物。連帶著來往身側的人們,也都變成了一個個如夢的故事,被海風一一訴說。
“原來不一樣的地方,海都是不一樣的!”溯沚感受著這溫和的海風,隻覺渾身舒暢,“以前師父帶我去安溪,那裏的海有點小氣,動不動就翻浪;這裏的海看上去很平靜呢。”
有期笑了笑,前了幾步,見著這幾年未見的廣闊海景,不禁詠道:“‘沔彼流水,其流湯湯。鴥彼飛隼,載飛載揚。’每次回家,看到海都覺得很安心……”
溯沚頓時心生厭惡,拉著自家保持沉默的師姐:“師姐,你看他又在掉書袋了,盡說些我聽不懂的句子!”
“祝公子隻是多年未曾回家,抒發念想罷了。”
雖然好像說的是事實,不過她就是覺得書呆子掉書袋很別扭。
子湄道:“祝公子,想必你家人等你十分焦急,不如還是快些回家去吧。我先想四處看看,待會再登門拜訪。”
“那溯沚姑娘……?”
“我啊?”溯沚斜了他一眼,“我想看看你家什麼樣,有沒有師父的仙境漂亮。”
有期婉言道:“我家再如何恢宏,也不過是凡塵中物,怎比得上東源仙人的居所?溯沚姑娘,你抬舉我了。”
“比不比得上又不是你說了算,”她擺擺頭,“我要去看看,師父說有機會就要多看看世間萬物的。”
見有期還想推脫,子湄不禁笑道:“師妹心有念想,祝公子不如成全她吧。”
“就是就是,連師姐都這麼說了!”
有期的目光在她們臉上掃過,吟思了許久,他才僵硬地點了點頭:“好吧……”
……
雖這祝府也是和明州外城中一樣的紅瓦碧牆,可這進門的圍牆上都有青龍白虎的浮雕,而隔著圍牆,都可看見一座極高的亭台樓閣,好像是前廳之上的,分作三列,都以長橋相接,屋上處處都有著壁畫,莊嚴肅穆如同宮舍。
而大門前的牌匾,兩個鎏金大字:祝府。
從下麵一路爬樓梯上來,溯沚早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不過這門口,除了兩個守門的,怎麼好像多站了個人呢?
那是個男子,雖是背對著他們,卻也身如玉樹,風姿卓絕。長發無拘無束地垂下隨微風輕搖,一身玄色直襟長袍,再加以金絲繡邊,乍眼看去是說不出的瀟灑華貴。
一見此人,有期先是愣住,才麵露驚喜喊道:“夏侯兄!”
那男子終於轉過身來,觀其麵容,柳葉般的長眉下,是一雙攝人心魄的桃花眼,嘴角勾起若有如無的笑意,肌膚白皙如雪,居然比女子還要妖嬈秀麗。
她一和這妖孽目光對上,就忍不住想咳嗽……遭了,口水嗆到喉嚨了……她借著餘光,看到那妖孽和有期哥哥相互連作揖都不用,便直接聊了起來。
“祝兄,多年不見,你還是這般——”此妖孽笑意不減,一巴掌狠狠拍在有期肩上,痛得他差些叫出來,“柔弱無骨。”
有期呲牙咧嘴,好一會才緩過勁來:“看來夏侯兄,你的武功是越來越厲害了……”
“小時候說好你修仙,我習武,如今我武也習成了,你就被趕下修仙門派,是否太過巧合?”妖孽的笑意好像越來越欠抽……
一句話令有期不好辯答,隻杵在那不說話。
妖孽四下一看,瞧見正氣喘籲籲的溯沚,居然很禮貌地朝她作揖:“這位姑娘,想必就是祝兄一路上帶回來的美嬌娘了吧?”
“什麼?”她隻覺得頭頂好像突然開始冒火,“少亂說,你什麼人啊?幹嘛和有期哥哥稱兄道弟的。”
那妖孽笑了笑:“在下夏侯家的少主,夏侯星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