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一句話,軒明卻覺得整個心都被掏空了一般,什麼劍術、什麼仙法,都輕如鴻毛,在這一句話前,都變得蒼白了。
“今生是人,來生是妖……”
難道他一心所向的斬妖除魔真的有誤……怎麼可能!
“哎——師姐,快來、快來幫我一下……這家夥好沉!”
某個小妮子東倒西歪地背著書呆子,艱難地走過來,腳踩在棧橋的木板上,好像這木板馬上就能凹下去或者斷裂掉。
她是聽到師姐的聲音才過來的,不過一抬頭,看到的居然是一張比冰塊還冷的臉……不寒而栗。
她渾身一激,背上的家夥一下就被摔了下來:“冰塊臉,怎麼是你?”
有期被摔了個狗啃泥,卻還是沒醒。她把他扶起來,子湄也忙去攙扶。
呼,這下能好好說話了。溯沚以一種自己認為很凶惡的表情昂起頭,與軒明四目相瞪:“你在這幹什麼,是不是想占我師姐的便宜啊?”
“……”
怎麼冰塊臉要變成青苔臉了,好難看。
軒明很認真、很標準地向子湄很鄭重地作揖:“今日與姑娘一談,實是人生快事,告辭!”說罷,他便甩袖而去,走出幾步就變作一道白光,不見了。
這該死的冰塊臉終於走了,他一在旁邊就覺得渾身不對勁。溯沚長長呼出一口氣,把自己扶著的書呆子扶好,一手在他脖子上點了兩下,然後直接撒手,才不管他會不會摔死。
不過還好,有期迷迷糊糊地醒了,看著周圍的環境一臉迷茫。
他突然意識到是子湄扶著自己,立馬縮回手去:“子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怎麼會暈……”而且背好疼啊,好像被什麼重擊過。
“無妨。”子湄始終隻含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你們……怎會夜裏出來?”
“師姐別提了。有期哥哥被他家人逼婚,要娶什麼夏侯家的二小姐;我還被軟禁,誰想在那個狼窩裏多呆半刻,誰就是豬頭!”
本來來明州還憧憬著有期哥哥家裏能有師父一樣的長輩,現在看來,都是幻想!
子湄錯愕道:“怎麼,祝公子,你父母為難你?”
有期又是以一種無辜小媳婦的表情撓了撓頭:“我去前廳與他們爭論,結果……結果我就被我爹關回房間去了。我在房裏看書的時候,溯沚姑娘打傷了看守我的侍衛,然後……然後不知是誰就把我打暈過去了。”
聽到最後一句,溯沚戰戰兢兢地退了兩步:“我……我下手不重,誰叫你身體那麼弱,一敲就暈。”
“無事便好,看來你家如今也算是非之地了……”子湄眼色略有黯淡,“為何父母之命不願讓你自己抉擇,我在世間存活了這麼多年,卻還是無法理解……”
她這般黯然神傷,是想到什麼傷心的事了吧。
有期在這棧橋四處看了看,道:“我不想太辜負我父母。我離家甚久,他們相思成疾,想為我打點好一切,情有可原,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我好心把你拽出來,你居然這麼不領情!你是不是真的想娶那個什麼……夏侯小姐啊?!”
“我不是,可我也不能放著我父母不管。”他低頭,好像在吟思什麼,“‘百行孝為先’,但你們尋找東源仙人的事我也不會忘記,容我回去與父母再爭取一番,實在不行,我自有辦法。”
他的“自有辦法”,說明他心裏已經想好備用對策了,不過他的對策真的有用嗎?
——有沒有用關她什麼事,沒有他,她照樣可以找師父!
溯沚早就氣不打一處來,哪還管他,挽著子湄的袖跨開步子就走:“師姐,我們不要理他,我們還可以住客棧呢,誰還稀罕他家那個大金籠!”
居然一點都不領她的情,她再也不要理會這個書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