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男子被她望得有些羞澀,退了一步:“兩千多年。”
兩千多年?!
溯沚簡直目瞪口呆,不可思議地將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又攏著手低下頭來,輕聲道:“我看這裏少有人來,這麼多年,你都是一個人——一個鬼過的麼?”
“不是,”他轉過身去,目光凝睇在這“女媧雙蛇尾像”上,“我和她一起。”
那隻是一個普通的石像罷了,頂多是在發光。
“她不是女媧大神嗎,那個創造了人界的神。”
“她是兩千年前的女媧後人,青衿。”男子似乎尤為惆悵,手撫摸在石像下的石座上,“……可她終究沒逃脫女媧一族的宿命。”
女媧後人,身為神族後裔,護佑人界,宿命都是以自身性命換得人界安寧。
又是兩千年前,兩千年前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為什麼牽扯了這麼多人?
這石像,依然保持著那位女媧後人最後一刻濟世救人的印跡,變作人首蛇身,聚起自己所有的靈力在抵擋著什麼。她的身後,應當無疑是千千萬萬人界生靈,可她的麵前,又是怎樣的敵人……
溯沚仰看這位聖潔的女媧後人,不禁道:“命……為什麼要用命來搪塞?師父說,每個人的命都是自己決定的。他說,‘死生在手,變化由心,地不能埋,天不能煞’,好像然後是‘此之為我命在我也,不在於天’。”
這句話,她似懂非懂,有點難懂。
“她……也這麼說過。”
都是不信命,卻又隻能沿著命走,都是這麼愚蠢可笑。
溯沚想到了什麼:“對了,和你說了這麼久,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我叫溯沚。”
男子搖頭:“鬼忌諱這個。”
“說嘛,現在你又不能去鬼界,有什麼好忌諱的?”
男子背過身,並不是很想再理她。
這個人,哦,不對,這個鬼待人這麼冷淡,好像真的是兩千年沒有接觸過他人了。每天守著同一樽石像,混混沌沌兩千年,那是什麼感覺呢……
他的背影很清冷,就像今晚那清冷的殘月一樣,孤獨地掛在空寂的夜空,無星無辰。夜來的微風拂動著他的衣角,連他細辮上的紅繩也殘舊不已。
“你是不是一直把事情憋在心裏,沒有人可傾訴?”溯沚試問道。
男子側目回頭,正隻讓她看到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月光在他側臉上留下淡淡泛華。隻是他的眼眸還是冷的、漆黑的,沒有半分神采。
溯沚繼續道:“我不是亂猜……我師父和你的眼神很像,他也有好多事情沒告訴我,都是我自己摸索出來的。事情總是憋在心裏,一定很難受。”
男子終於轉過身來,雖然背著月光,看不清他的麵容,她也覺得此刻的他溫柔了許多,沒有那股冷冽之氣了。
“我叫駁骨。”他終於肯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