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嶽後山,沒有像增城那般的奇花異草,在夏日中樸實青翠得令人心安。幾椽竹屋鑲嵌在山林的縫隙中,正如綠綢上的幾顆不起眼的小翡翠。
收卻法術,夏侯惠蘭順著呼出一口濁氣,她使一個眼色,溯沚便會意,把剛剛解毒的有期扶躺回床上。
“毒祛得差不多了,接下來需要在此地靜養十日,不可亂動,每日服藥。”夏侯惠蘭說著,將一小瓶丹藥遞到溯沚手中。
溯沚乖巧地試著行禮,笑得開心:“青衿姐姐真好,醫術也這麼好。有期哥哥,可要聽話,不許亂跑哦。”
“可……可我們還要去找東源仙人。”有期試圖起來,很快又被溯沚摁住。
她故作嗔怒:“我說你就聽話吧,隻是躺著,又不要你做事。我師父的事,等你身體好了再去找也好。”
“這次算你意誌堅定,沒有傷及肌理。要是再隨便吸收毒煙,鐵定從頭到腳死個透。”夏侯惠蘭不禁淺淺一笑,“至於東源仙人的下落,我已派遣數十名弟子下山尋問,這些日子,你們還是在白嶽住下養傷。”
“可——”
夏侯惠蘭哪裏還會管他,最後冷冷回瞥了一眼,衣袖向後一甩推門而出,頗有一種俯看蒼生的強勢。
溯沚的腳尖又在畫著圈圈:“蒼術死後白嶽就散了,還是青衿姐姐以女媧後人的身份才能把這麼大一個門派震懾住,以後這裏多於學習女媧秘法,少弄那些毒煙什麼的,再遣散一些心術不正的弟子,也算是白嶽派因禍得福了吧……有期哥哥你說是不是?”
有期有些迷惑地望著她:“這麼說的話,夏侯小姐是要繼任掌門嗎?似乎輩分不太對……”
他的話一多,稍微動一下就覺得渾身酸痛,不經意間吟了聲,卻正好被溯沚捕捉到,將他更是死死地按在床上。
“都說了叫你不許亂動,輩分不對又怎麼了,青衿姐姐雖然神力沒有恢複,人家仙術也是很厲害的呢,肯定不比蒼術差。”溯沚嘟著嘴,眸中如一泓清潭,“至少,我們也有一個落腳的地方了。”
有期雖是躺著不能亂動,眼睛卻靈性得很,一直凝望著她,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看、看什麼,我臉上有髒的?”
“不是……我擔心你。”他垂目道,目光卻在她腰間的珍珠佩上流連。
真的很擔心……擔心現在她還好好地站在這,下一刻就變作螢光消失,再也找不回來。
溯沚黯然神傷一般,看著自己的腳尖:“是瑤姬娘娘說的……不能輪回嗎?”
他微微頷首。
她笑了笑,指頭一點他的鼻尖上:“有什麼可擔心的,我還能活很久,幾百上千年,就算不能輪回……那也夠了啊。倒不如好好活在當下,找到師父,一起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她又思慮了一會,蹙眉:“有期哥哥,你擔心過你自己嗎?”
這個問題讓有期有些不知所措,他又是搖頭又是點頭:“自然擔心過。”
“大騙子……”溯沚攥住他的手,眼中盡是憐惜,“你不管什麼時候都走在我前麵,萬一那些毒煙再厲害一點,你有可能就……你要是死了,誰陪我去找師父?”
感受著手中的溫暖,這樣……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