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湄竟是愣了,呆呆地感受著這種熟悉卻又近得陌生的溫暖,感受著對方的氣息撲打在自己臉上。
她眨了眨眼,還是低頭問道:“師父,你到底願不願意喜歡我呢?喜歡我的話,就不要叫我王女,可以嗎?”
姬發緊緊摟著她,不願放開,卻低聲問道:“若我說了,會造成極大的後果,甚至讓你含恨終生。我不是不願,是不敢。”
“怎麼會呢……”她喃喃著,如同夢囈,“我不怕會分別很久,隻要你有一天能回來,多久我都不怕。”
“那……如果有一天我不是現在的我,你還會如此說嗎?”
“師父不會變的,更不會變成別人!”
姬發凝望著她堅定的眼眸,輕輕刮了她的鼻尖,笑道:“好,湄兒。”
聽到這句等了很久的稱呼,她像是安心了一般,靜靜地伏在他胸前,傾聽他心底的一次次跳動,滿足的笑意終於浮於嘴角。
等到了。
姬發扣住她的頭,由著她依偎在自己懷裏,悠悠道:“湄兒,等哪日我再有機會來朝歌,我就娶你回西岐去,可好?”
“嗯,一定有機會的!”子湄嘻嘻笑著,隨手不知在比劃什麼,“我待會就去給父王說,他也一定會很高興!”
姬發微微點頭:“我說要娶你,就一定會做到。等我下次來朝歌,我定娶你,絕不相負。”
“說好了,誰要是耍賴不要臉就是小狗!”
她伸手攬住他的脖頸,不管三七二十一,踮起腳尖湊了上去,將帶著潤意的溫暖貼上了他有些泛白的唇。
姬發愣了愣,閉了眼,托住她的後腦勺,久久不願離開這個綿長而又如歎息一般的吻。
交頸纏綿,願不離棄。
良久之後,他才緩慢放開了她。
她麵色比之前漲紅了許多,氣息有幾分紊亂,便自己胡亂抓了頭發擋住臉頰:“父王說的,你碰了我,你就必須對我負責……我不管你以後會在哪裏,總之你必須娶我了!”
她這頗有幾分小孩子心性的話,引得姬發不禁發笑:“原來是怕我不信守承諾,你這犧牲也頗大了些。珍珠佩是我出生所帶,如果哪天我回來了,它會發光。”
“這樣啊,”子湄點了點頭,將珍珠佩握在手中,歪著頭道,“我會等你的,你早點回來,別讓我等太久……我怕等著等著,就見不到你了。”
姬發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一言九鼎。”
她有些顫抖地抓住他的手,試圖留下這最後一點留戀,開心地展露笑顏。
“那好,我等你,三年五年,一直等你!”
幻象化作煙塵,小雨也漸趨消逝。
轉瞬之間,這最後最美好的朝歌記憶,也被無力地打破,永不複回,永不得見,永不重來。
……
朝歌宮城內,連器物都沒有幾件。前殿下不長的漢白玉台階被熏成焦色,本來就不怎麼巍峨的宮室如遭了劫難一樣,東西七零八落地散著,連屋頂都破漏不堪。
但石欄上雕刻的玄鳥圖案,牆壁上鏤出的鳳凰騰飛,還在悄聲而悲哀地訴說著這裏過去的輝煌。
石欄邊,浮現出一個娉婷躑躅的倩影,白色披帛搖搖曳曳地拖在身後。而她的身邊,立侍著一位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