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橫空而來一道雷擊,將子湄整個人劈得難以動彈,連他後麵的話,都迅速遠去了。
不離手的珍珠佩,此時此刻她再也握不住,從她手中滑落下來,摔到地上,散了兩粒珍珠,還帶著殘餘的光澤。
她一手狠狠摳住石欄,猶是不信,顫抖著問道:“你……再說一次!”
“姬發帶領各路諸侯……正向朝歌攻來。”
他真的回來了,所以他的珍珠佩才會發光。
——他是要來攻打她的國都!
數年前那個臨別的誓言、約定,她等了這麼久,守了這麼久,癡了這麼久,愛了這麼久,到頭來,竟變成了世間最好笑的一個笑話!
“不可能……怎麼會是師父呢……”她踉蹌著退了幾步,盡力保持著如常的眼神,卻難掩慌亂,“他說等他回來的時候就娶我,我都給父王說了,父王也同意了,他怎麼可能會、會兵臨城下?”
那小兵怒道:“西岐人果然都是一副德行!商王大人仁慈,放了他們一次,這次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王女大人,說不定之前您是被欺騙了!”
“被騙了,被騙了……”
子湄還是不住搖著頭,踩到自己的披帛也還在後退,仿佛麵前是她最害怕的東西:“他不會騙我的!是他說的願意喜歡我,是他說的會回來娶我,是他說的一言九鼎,絕不相負!他怎麼會說謊呢……他明明是、是我的師父的啊……”
“王女大人……”
“我不信,一定是傳報有誤!”她不住顫抖的手緩緩抬起來,“我、我要親自去西岐問他!”
她撩起裙角,不顧一切地往宮門衝去,剛下了幾級台階,卻一腳踩住了自己的裙擺,一個趔趄,狠狠摔了下去!
“王女大人!”
兩人先後跑來,想蹲下身將她扶起,卻被她直接甩開:“不要你們管!我去找到他,問個清楚就好了,他不會騙我的,絕對不會!”
她試圖自己站起來,腳腕卻撕裂一般地劇痛,她還來不及穩住身形,便又摔在了台階下。
白衣勝雪,當她再度抬起頭來時,左手小臂上已是一條長長的血痕,給長袖沾染了觸目驚心的殷紅,如冬日落入雪中的紅梅。
她顫巍巍地撐直手臂,卻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
“王女大人,別這樣……”翠兒跪坐在她身邊,試圖攬住她的手臂,“您是王女,現在應該擔心的,是朝歌並沒有多少軍隊,主軍很多都在征討東夷啊。”
那小兵也著急不已:“對,屬下得趕緊去費仲那——”
“不必了。”
沉穩的嗓音忽然憑空而來,來自子湄的頭頂。她試著抬起頭去,不知何時,尚且披著戰袍的鳳靈已立身於她麵前,連帶血的銅鉞都在他手中。
銅鉞上的血竟然還是新鮮的,沿著刀刃滑下。
一見了他,那兩人趕緊屈身行禮:“拜見王上……”
子湄抓住他的衣角:“父王,你是……怎麼回來的?”
“……我修習有異術,可瞬時趕回。隻是主軍還在東夷,人數太多,我無力施法,怕是來不及了。”鳳靈放下駭人帶血的銅鉞,蹲下身去,扶起她的雙臂。
他身上的盔甲還是溫熱的,似乎沾染了不少未幹的血跡——明明就是剛剛才從戰場上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