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源略略偏過頭去，似在隱藏著自己的神情:“””如今你身邊已有相伴之人，自己活過了三年，早已不需要我了，不是麼？”
他溫潤的目光落在有期身上，含著某種意味深長的笑意。
“東源仙人，雖是如此，但溯沚所求，也希望你能跟我們回去……”有期有些緊張道，“她真正所喜歡的一直是你，為何不能讓她安心？”
“……有期？”
溯沚詫異地回過頭去，仰麵望著他堅定而令人安然的眸:“我喜歡的……”
“況且我法術低微，無法保護她，卻屢屢讓她擔心。若是你，她應永遠都是最初那般快樂的模樣，更不會經受這些滄桑……讓她開開心心的，是我此生所願，此生所求。可否請你……回來？”
“不是……有期，我不是這樣的，我也從來沒這樣以為過！”溯沚拽住他的衣袖，搖頭道，“你是人，本來不應該有法力的，我哪裏會覺得你弱？”
有期闔目，對她一笑，繼續道:“不僅如此，我也曾讓她受盡傷害，我也是十惡不赦，若以我一命，代你做這忘川的擺渡人，也能還我的罪孽……隻要你能回到她身邊，忘川於我也無甚可怕！”
笙商驚訝地搖了搖頭:“不要……這樣算什麼啊？！”
“有期，你說夠沒有！”
溯沚迎頭而上，將他狠力推至後麵去。她凝視著他的眼，話中帶了些許酸意:“誰都不許出事，特別是你！我能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盡量不要你出事！早知道你會這樣，我就算獨自赴死、殞命地界，也絕不會讓你一同前來！”
他總是這樣，一點點長進也沒有！保護自己的性命，是否還要她一字一字地教他念出來？
有期欲言又止，低頭攥住自己的袖口:“我……我……”
東源看罷，淺淺一笑，飄渺的身形變得逐漸虛無:“如此，我也放心了。”
“師父……？”
回頭看著他的身形愈來愈飄渺，慢慢地，就會看不見了，再也……看不見了。
他又要離她而去，像以前任何一次一樣，但這一次，是真正的他，不是什麼幻影……
命是不可以換的，她知道；這次相逢，就再也見不到了，她也明白。
“你已有了所伴之人，情深如此，莫要像我那樣辜負了。”他揉了揉溯沚的頭發，“要見無因見，了結終難拚。這樣好的一位公子，要學著珍惜啊。”
“哪有，我一直很珍惜他！是他自己不珍惜自己，以為自己什麼都不是……”她嘟囔道。
“真的……很好，我能見到你們，很高興。”東源歎了一聲，“神界快到了。你們想找的、想知道的東西，在那裏都會有答複。時間也快到了……”
“師父……”溯沚試圖伸出手去，想挽留，卻又慢慢收了回來，“師父，你放心，師姐一定能變回去的，就和在朝歌時一樣。我會勸她放下，我會讓她高高興興地來幽都找你，我會圓了你的遺憾，我還會幫你做很多很多的事！”
“嗬嗬……沚兒，盡你所能就夠了，莫要去考慮太多這些事情。你也不小了，該多多為自己打算才是，而不是來這種你們不該涉足的地方……”
星星螢光自他身周升起，像是最美的夏螟蟲，將他捧作神靈，萬般美好。
他……要離開了。
再也看不到了。
有期趕緊上前，作揖道:“……我明白了。請你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所能，護她一世安寧，一生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