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這,我再也不會背棄你了,以後那麼多時間,相養以生,相守以死,你要去哪我都依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像以前一樣,我一定會好好兌現我的誓言……好嗎?”
但無論他怎樣說,懷中的人,都沒有半點反應。
就好像真的……已經死去了一樣。
“像以前一樣?”子湄的笑意更為淒慘,雙手護在胸前,將他一把推開。
相隔咫尺之遠,卻如同陌路,一絲溫存也吝於施予。
“從未相逢,何來不忘?從未相識,何來誓言?”她字字句句,毫無留戀,“紫微上仙,時至今日,你還在癡心妄想?我生時不曾與你形影相依,死後不曾與你魂夢相接,試問,你我何時見過?”
他以為,仙劫已渡,一切都可以變回從前的模樣。
原來,是他癡心妄想,由生入死,從未相逢……
不知何時,天空已開始飄下絲絲縷縷冰涼的雪,沒有一點聲響,和她的白練綢融為一色。
子湄忽然像是看到了什麼,斂裙施禮:“玄溟神上。”
東源這才驚醒一般,回過頭去。
身披青帛的玄溟,早已站在了他的身後。一雙寒氣逼人的眸子,時而看著他,時而望向她。
“東源師侄,初登仙位,你還有很多重要的事需要做,為何在此地與寒月相爭不下?”
東源瞳孔一縮:“寒月?……”
玄溟瞥了一眼子湄,解釋道:“鳳靈在人界的女兒,機緣巧合,涅槃化為光紀寒圖靈,便是我座下寒月仙子。師侄,若有事與她相談,不妨注意身份。身為仙界之主如此為難她,怕是有所不妥。”
“我……”
東源一時開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簡簡單單的一席話,仿佛突然之間,將他和她的距離拉遠了無數倍。
“神上明鑒,我沒有什麼可和他說的。”子湄緘默片刻,道。
玄溟微微頷首:“此地乃是禁地,不可久留,若再被天帝發現你私自闖入,怕就不是二百神鞭那麼簡單的。”
子湄皺了皺眉,低聲道:“我知道了。”
“……”
玄溟俯身多盯了她一會,淡淡一笑:“解九天印已經有辦法了,先隨我回去,我說與你聽。至於用與不用,全看在你。”
她本黯淡無光的眸忽然亮了起來,甚至難以置信:“真……真的?”
“有辦法救出鳳靈大人?”東源不由一驚,“我能不能也……”
玄溟隻是搖頭:“師侄,渡劫之事就如雲煙,不必再念。仙界其餘眾仙已在長聚殿外候你多時,你在人界曾為周王,應善於此事,莫要辜負了天帝的苦心栽培。”
若他不說,東源還確實不會想起這件事情。
“可……”
可他放不下。
既已成仙,理應斷念、斷欲、斷情。不論是所愛還是所想,都比不過仙道二字。
但,放不下……就是放不下,沒有斷不斷的可能。
“寒月,先回去吧。有些事,我需要與這位仙界新主談談。”
子湄沒有再多說,低頭諾了一聲,形體已變作一縷青煙,飛速淩空遠去了。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再多看東源一眼。
“玄溟神上,”東源忍下哽咽,昂頭作揖道,“既然我現在這樣得天帝器重,若我向天帝求情,有沒有可能把鳳靈大人救出來?”
玄溟輕歎一聲,別過頭去:“不論對錯,不論緣由,不由分說,不容辯解——神界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