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恒夜!”
東源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抬劍間,冰冷的笙商劍身上聚出靈力,徑直上前幾步便刺了過去!
但他所刺中的不過是空虛,什麼都沒有。恍然抬頭間才發現,麵前根本沒有任何人影;他趕忙回頭,那股黑氣果然在身後又聚集起來,漆黑一團看不清模樣,隻辨得清是個人形。
恒夜輕蔑一笑:“這不過是本座大部分魔氣罷了,本座的核心,可是在他身體裏——”他抬手一指鳳靈,“你要殺本座,不妨先殺了你們的鳳靈神上,如此本座毫無怨懟。”
鳳靈立在旁側,緘默不言,平淡如死水的眸光望著東源,就和望著路邊小草一樣。
“你——!”
東源早已怒不可遏,又試圖一劍砍過去,卻還是和之前一樣,什麼都碰不到;他還不肯罷休,剛要再聚出靈力,右手腕卻被另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將他周身靈力全數逼了回去。
他偏頭看向這個握住他手腕的人,微微皺眉:“鳳靈大人,他在玩弄人心!你等等,等我把心魔消滅掉!”
“恒夜的核心,的確在我這裏,”鳳靈翻手握住他抓著劍柄的右手,劍鋒正對著自己的胸口,“你要殺他,便殺了我。”
東源瞳孔猛然一縮,呆滯地半張著口:“鳳靈大人,你說……”他甩了甩頭,“不對,心魔的話怎能信?他一定在騙我們!如今神魔之井洞開,妖魔橫溢,一定是他幹的好事,我定要將他消滅!”
他還想移開劍鋒,可鳳靈力氣極大,他不得半點挪動。
“神魔之井是我開的,也是我讓他融入我的身體,妖魔橫溢之事同樣出自我手。”鳳靈迎著他寒意逼人的劍鋒,“想必紫微上仙效忠於天帝,定然知道恩怨分明四字,不要傷及他人。”
“是……是你?”
早就料到他如此難以置信的目光,鳳靈仍無半分波瀾:“是我。”
時光輪轉,刹那間仿佛又回到初見的場景。鳳凰台上,他的鳳靈大人那麼美好、溫柔,向尚未化為人形的他伸出手來。
後來,鳳靈大人說,要送他一把世上最好的劍,奏琴弦歌,一如往日。
再後來,破九天印的時候,他的鳳靈大人還是一點沒變,隻說了一句,你啊,真傻。
但這些的畫麵,都隻在轉瞬之間,就被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打破得一幹二淨。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東源緊緊握住了劍柄,這一次,不須鳳靈強迫,他已經將笙商往前一送,劍鋒靠在鳳靈頸下,“你可知道,神魔之井封印一旦打破,無數惡靈妖魔蜂擁而出,六界將生靈塗炭?!”
“我知道。”鳳靈依舊如此淡淡地,好像他麵對的,不過是個素昧平生之人。
“那你為什麼非要這樣做不可?”東源厲聲質問,眼中已有了水意。
鳳靈雙眸一眯,沉聲道:“你有什麼資格指摘我?數月前你已敗在我手下,自那時起你已發誓,對我之行事不得有半點異議。”
東源微微一怔,手中的劍稍微鬆了一些。
……
“這是我的新琴玄嫋,還未試過。你若要堅持天帝的話,不妨站起來,拔出笙商,同我一戰。若你贏了,我便將心魔恒夜交給你;但若你輸了——那我之行事,你不得有半點異議。”
“鳳靈大人……我怎能與鳳靈大人兵刃相向?”
“我隻給你這一次機會,要與不要,你好生思量。”
“弟子萬死……請鳳靈大人恕弟子僭越。”
……
“是……作為你的徒弟,我確實沒有資格……”他淒楚地笑了笑,再次抬起笙商劍,“但作為紫微上仙、仙界之主、神界太子,我有這個資格!”
這是他第二次把笙商劍,對準自己最重要的人。
他仰頭望著鳳靈的臉,想從那裏辨識出什麼。被逼迫的也好、被控製了也好、就算是隻剩下軀殼也好,但若是出自本心……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已經欺師滅祖過一次了,他絕不敢……再犯第二次!
鳳靈振袖慘笑一聲:“既然你已有了這個資格,看來這幾百年來的師徒之義,都已不知斷絕了幾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