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一直一直都想要人界變得很好，沒有神界的壓迫？這是你的願望，已經實現了，現在的人界真的很好，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的東西，再也不會有神來打攪了。”她話中有些哽咽，“這樣……你是不是會高興一點？”
冥蝶時高時低地翻飛著，環繞著鳳靈，沒有離開。這樣就像是一種默認。
溯沚微微笑起來：“你很喜歡吧……其實算來，你是我的太師父，能見到你，我覺得很奇妙呢。你有沒有什麼要說的，我可以試著告訴師父……”
鳳靈自然是不會回答的，連一陣清風都沒有施予。
忽然間想起，很久以前，他的命魂被封印的時候，所有人都當他是為禍蒼生的妖魔，沒有一個人真正明白他，哪怕是她自己。
而商王帝辛，也成了史書上遺臭萬年的紂王，受萬人之唾罵。
為了人界，付出這麼多代價……值不值得？
耳畔飄來柔和的聲音、溫暖的鼻息：“逝者已矣，別太難過了。”
她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不難過，可是師父他一定……很難過吧。”
笙商始終都遠遠看著，她那麼希望見到阿辛，可現在真的見到了，她卻不敢前去。不知是害怕還是真的不敢……
“我們還是不要久留為好，”有期四下看了看，“這是鳳靈的墓塔，打擾死者終歸不好。他生前一生顛沛，死後也應希望能得到永遠的平靜。”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眸光黯然。
……娘的事，他忘不掉。
等從神界回去，一定第一時間去明州盡孝，他不想像這位永遠沉睡的神一樣，等到死去才有後悔的機會。
溯沚看向笙商：“你還是不想說什麼嗎？”
笙商搖了搖頭：“商兒……商兒根本沒有話可以說，商兒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阿辛，可商兒怎麼會喜歡阿辛呢……好奇怪啊……”
溯沚撲哧笑道：“你還小，不懂這些的。或許以後碰到你真正喜歡的人就明白了。”
笙商依舊是搖頭：“商兒哪裏不懂嘛，而且商兒比溯沚姐姐要大好多好多歲，不小了！”
“好，不小不小～”
一番談笑，倒讓這裏沉悶的氣氛散去了許多，連那些冥蝶也變得好像活潑了一點。
笙商又望著石床上的鳳靈，喁喁出口：“其實……玄嫋才應該來這裏的，他是阿辛的琴。”
她總是有的沒的便會想到玄嫋，憶及那位冷若冰霜毫無情麵的琴靈，溯沚便覺頭疼。不知道回去之後，又會發生什麼事。
有期回望了幾眼，道：“我們出去吧，不要打擾他了。回去之後焚香禱告，以慰死者魂靈。”
“嗯，好。”
再多看一眼，那位被遺忘了的神靈，以後或許就再也見不到了。
三人默然立著，不知是哀悼還是出神。
“抱歉，可以請你們交出鳳靈元神麼？”
沉悶而威懾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三人回頭看去，背著日光，那位不知何時立在墓室門前的白衣男子的容貌，他們看得並不真切。但他手中劍上的冷光，卻清清楚楚。
頗為強盛的冷風卷著仙氣撲麵打來，打在臉上生疼。男子長發背風而起，由風呼呼刮著，落於肩前，反添肅殺。
有期錯愕：“你是——！”
白衣男子邁開腳步，步步沉穩，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冰塊臉……”
不知有多久沒見過軒明了。
此時此刻的他，眉峰緊皺，眸若寒水，無情無欲。
迎上三人或詫異或驚訝的目光，他冷冷揮下長劍：“交出鳳靈元神，不然，你們任何一個都休想離開。”
話音剛落，強大的仙力變作冽風，灌入墓塔。白衣獵獵，殺氣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