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期所說,山頂的確是一處仙家門派。
遠處天幕下的銀峰雪色瑩藍,絨布冰川玻璃樣透明。而這處淩於雪峰之上的仙門,群峰環繞,清氣所鍾。層層宮宇依著山勢,拾級而下,時而有仙鶴掠過雲間,盤旋鳴歌,雪中雲煙漫步,飄渺迷幻。
這處仙門並不氣勢懾人,倒像是走進了自己家中一樣。
“那上麵寫的是……”
門匾上,兩個字:太華。
怪石堆山如坐虎,老藤纏樹似騰蛇。
曾聞玉井今何在,會見蓬萊十丈花。
有期稍有恢複,尚且打起精神,看了那門匾一眼,道:“這裏應是太華觀了……還好。”
笙商湊近了山門,看了看,疑惑:“太華觀是什麼呀?”
有期耐心道:“太華觀是位居太華山的修仙門派,隻是不修仙法道術,而是異術‘琢玉術’,琢玉成靈。不過過去太華觀亦正亦邪,五百年前的掌門甚至屠戮生靈,行逆天之事,而後其人不知所蹤;隻是近年來頗為正道,也算是後起之秀了。”
笙商皺著眉頭,盯住那牌匾:“是這樣啊……這裏不會不準我們進去吧?”
“應當不會。雖聽聞如今掌門之位空懸,然如今管事的掌門首徒——遠之真人性情溫和寬容。”
溯沚憂心忡忡地扶住他,即便他似乎好了一些,她還是道道:“別多說了,我們去問問吧……”
真正行至山門下,還是有著兩個弟子看守。她看著這玉石一般巍峨的山門,仿佛時光回轉,一切都回到從前。
記得很久之前,第一次到增城的時候,也是和現在相去無幾的景象。
那時,她尚且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懂,也沒有這麼多煩惱。
“幾位……你們……”看到他們,那幾個弟子居然不約而同地吐出驚訝之色。
溯沚便盡量平和地對那兩位弟子道:“我們是從……呃,從山下來的,你們是仙山,能不能為這位公子看……”
“山下來的?!”一個弟子驚叫一聲,如臨大敵。
他這麼個表情,引得笙商也一臉不滿:“山下來的怎麼了,我們都是有靈力的!”
本還麵麵相覷的弟子,這時個個臉色慘白,竟然齊刷刷地拔劍出鞘,或者是喚出自己的玉靈幻獸,嚴陣以待!
笙商蹙眉,雙臂交叉於胸前,引出靈力:“幹嘛,想打架啊?”
“定然是山下那個妖女的部署……”一個弟子沉聲說著,看向身邊另一個弟子。
那另一弟子也唯唯點頭,目光灼灼地瞪著溯沚:“除了頭發,竟然都和那個妖女那麼像!你們是欺我太華無人便如此挑釁?!”
“說不定就是那個妖女!那桓檀長老怎麼不在?”
那幾個弟子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迅速將他們三人圍住,刀劍被雪染得更加冰冷。
有期略有心急,環視一周,忙解釋道:“諸位誤會……我們是之前增城派幸存弟子,並非妖魔歹徒!”
卻不想這句話反而更加激怒了那些弟子:“增城?那就沒錯了!各位師弟,我們合力將他們擒下,交由遠之長老發落!”
“糟糕……”
不明不白地被當成歹徒,三人相互背立扶持。
眼見一場無謂的戰鬥一觸即發,山門方向卻飛來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是……你們?!”
有期回過身來,待看清是誰,收去靈氣,微微一笑:“夏侯兄,多日不見了。”
夏侯星汝變了不少,過去的散發已全數束起,麵貌也有些疲憊滄桑。
那幾個守門弟子恍然,紛紛收了劍和玉靈,向他行禮:“夏侯公子。”
“這幾位是我的故人,並非山下那妖女的部署,各位道長誤會了。”夏侯星汝處事行雲流水,一語點入重點,“不如由我帶他們進去,以免誤闖了禁地。”
守門弟子們仍是猶豫,其中一人道:“這……可如今山下形勢險惡,他們自稱是從山下來的,怎麼可能?”
“啊,這個嘛,”溯沚趕緊笑著打個圓場,“我們會禦劍,就直接過來了,有期你說是吧?”
那弟子還是不依不饒:“可禦劍也不可能打破結界。”
夏侯星汝搖了搖手,道:“請相信我,他們絕不是那妖女的人。”
不知他和這太華觀的弟子多了層什麼關係,那些弟子竟然都有點肯聽他的話:“那……好吧。”
……
走入山門,到了一處稍微僻靜的角落,夏侯星汝繃起的臉才終於鬆了下來,反而也是和之前那些弟子們一樣,麵對他們三個一臉驚詫。
有期迎著他的目光,也端詳了他一番,詫異道:“夏侯兄,你怎麼看起來……比之前年長了些?”
反而是夏侯星汝厲聲喝道:“這五年你們去了哪裏,為何音訊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