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立場在何處?”
辜雀實在忍不住問到,他承認自己已無鬥誌,但偏偏這顆好奇的心還在。
“在於人。”
寧不悔的語氣平靜而堅定,眾人聞言身體猛震,忍不住豁然朝她看去。
這滿堂眾人,有人立場在己身,有人立場在己家,有人立場在己城,有人離場在己國,但又有誰,放眼整個人族呢?
辜雀已不必多言,眾人已有體會,麵麵相覷,不服者自然甚多。
白衣女子微微一怔,隨即道:“先生說書,每讓人頓悟,古今奇談,天下大勢,驚世秘聞,無不出自尊下之口。隻是不知,你立場在於何處?“
聽到此話,眾人連忙朝他看來。
而辜雀則是低頭輕笑,目光愈發渾濁,喃喃道:“小院,溫飽,貓狗兩三。”
白衣女子眯眼道:“可否具體一點?”
辜雀歎了口氣,道:“風調,城靜,老有所安。”
白衣女子搖頭,緩緩道:“再具體一點。”
辜雀道:“雨順,戰停,千裏河山。”
白衣女子道:“再具體一點。”
辜雀抬起頭來,渾濁的目光像是有了一種別樣的力量,沉聲道:“雷電,烈日,天地之間。”
白衣女子站起身來,咬牙道:“老先生,請說實話!”
辜雀也站了起來,一字一句道:“時空,寰宇,鴻蒙大千。”
一聲驚雷忽然響徹天地,大地慘白如晝,狂風嘶嘯,淋漓的大雨密集拍打在窗戶上,發出劈裏啪啦之聲。
轟隆不絕,閃電不息,客棧之中眾人也臉色陰晴不定。
過了良久,壓抑的氣氛忽然被一聲輕笑打破:“老先生說得好。”
像是解放的洪水,眾人的高喝之聲也猛然傳出:“好!好一個時空寰宇,鴻蒙大千。”
“老先生格局宏闊,實非在下所及!”
“可惜先生不參政,不修武,實在埋沒啊!”
“我等能聽此理,榮幸之至。”
一時之間,喧囂再續,寧不悔皺著眉頭深深看了辜雀一眼,不禁喃喃低語:“時空,寰宇,鴻蒙大千。”
她不停重複著這句話,像是有所領悟,竟然直接盤坐了下來,閉上了雙眼。
“好高的悟性!”
蓑衣鬥笠的神秘男子沉聲出口,銳利的目光朝辜雀看去,卻是不說話,而是猛然拔出了刀!
刀身欣長而薄,堅韌而軟,與之霸絕氣質有所區別,閃著雪亮的光芒。
眾人瞳孔一陣緊縮,都能看出,這樣的刀必然是染了鮮血的!
隻有染了鮮血的刀,才可能有如此淩厲的光芒。
但他並未出手,而是手腕一轉,倒插而下,抱拳鞠躬道:“今日受教,感激不盡。”
看到他手腕的轉動變化,辜雀瞳孔忽然一縮,臉色有眾人看不見的變化。
隨即他便放鬆了下來,看向這個青年的目光也變得複雜起來。
他歎了口氣,緩緩道:“孩子,你的刀法,是誰教的?”
神秘男子臉色微變,沉聲道:“無門無派,江湖浮萍,不值一提。”
“很好。”
辜雀的目光更加柔和,忍不住讚賞般點了點頭,寵辱不驚,臨危不亂,心折而服,說明有傲骨,但無傲氣,有尊嚴,卻依舊謙遜。
這個孩子,自己的確沒有看錯。
辜雀心中有愧,輕輕道:“孩子,你境界如何?”
神秘男子眉頭皺了起來,冷冷道:“生死巔峰,突破隻在一線之間!”
辜雀道:“是否遇到壁障?”
神秘男子看了辜雀一眼,臉色平靜了下來,收起長刀,抱拳道:“刀法大成,元氣溢出,心境也很穩固,但偏偏就是無法突破至輪回。”
辜雀點了點頭,道:“盤中有蝦球,一盤十六顆,可用刀斬碎?”
“這有何難?”
他臉色一肅,左手往桌上一拍,那盤中蝦球十六顆頓時全部飛起,接著右手長刀倉然出鞘,寒光急閃之間,十六個蝦球在空中已然被斬成兩半。
他的刀的確很快,每一個蝦球都是從正中央斬斷,兩邊重量幾乎都是一致的。
但辜雀卻搖頭道:“不,不是這樣的,我要你一刀斬斷。”
“一刀?”
四下眾人已然變色,這可是十六顆蝦球啊!在空中散亂飛著,無論從任何角度斬去,都絕不可能一刀全部斬斷啊!
而神秘男子則是臉色愈發嚴肅,移至另一桌,左手一拍,蝦球飛起,目光淩厲,右手長刀再出。
出刀的時刻,他的氣質完全變了,變得專注無比,右手像是化作了光影,長刀也顫抖如綢緞,一刀而過,十六個蝦球同時碎成兩半。
一刀出,變幻無窮,他的刀法已然讓眾人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