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床白衣,臉色更加蒼白,她靜靜盤坐著,眉頭緊緊皺起,像是在承受莫大的шщЩ..1a
在很久之前,辜雀也不知道多久了,那時候天姬還是冰洛,那時候他們還是夫妻。
他們在神女宮,在千山冰林,在梅花之旁。
在記憶之中,似乎她從來沒有皺眉過。
辜雀記得很清楚,那時候冰洛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很不明顯,但可以透過她晶瑩的雙眼看出來。
她的情緒變化並不大,看到很喜歡的東西也隻是淡淡一笑,遇到很難過的事,也隻是麵無表情。
不會皺眉,也不會歎氣。
唯有最後,最後被趕出神女宮的時候,最後臨近死亡的時候,她落了淚,說了很多話。
“神女宮待我,如母待女,含辛茹苦,養我成長。奈何世間並無兩全之法,不負你,便負她。隻歎我冰洛命淺,不能在你麵前盡妻子之德,也不能為神女宮盡子女之孝。”
“快拿好你的刀,以後以後我不在了,你隻有用它來保護自己。一個刀客,刀在人在,刀斷人亡。”
“我真的堅持不住了,黑白雙環是神女宮傳承之寶,其中很多秘密你不知道,它在關鍵時候能護你周全。”
“你會不會忘了我?你每天都看一眼泣血刀,每天都摸一摸黑白雙環,這樣你便不會忘了我了。”
這些話辜雀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他總是在心底重複著,不厭其煩,唯有酸楚。
他知道,冰洛在最後離開,對自己是非常不舍。
隻是這種不舍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無法用詞語形容那是多麼深刻。
可是現在刀客還活著,刀卻沒了。
泣血刀和黑白雙環都沒了,已經很多年不再觸碰它們了,但為何還是忘不了呢?
或許有些東西已經刻進了靈魂,便再也無法抹去。
都說厄運之子,遭天妒,命途坎坷,大多夭折。自己能堅持到今天,完全是因為天生便有那麼強大的毅力和血性嗎?其實不是的,人要活下去,要去戰勝某種東西,必須是要有動力的。
或許自己的動力,就來自於無法忘記。
不是想要證明自己多麼強大,多麼優秀,隻是想要去拿回曾經屬於自己的東西,最珍惜的東西。
辜雀忽然想到了《諸天生死簿》,自己現在是不是就可以用《諸天生死簿》和《複活真經》結合,把天姬變成以前的冰洛呢?
這樣顯然不可以,因為他已然不滿足。
他現在比以前更加貪心,他想要的不是立刻和短暫的幸福,而是永恒。
什麼是永恒?
他不清楚,但必須要那樣做。
他一直看著天姬,那張臉除了表情之外,絲毫未變,尤其是現在閉上眼之後。
畢竟天姬的眼神和冰洛還是不一樣的,她的眼神太淩厲,充滿了進攻性和威脅性,讓人沒辦法直視。
但是轉念一想,天姬剛剛複活之時,那是何等冷漠,何等無情。
現在呢,其實他已經變了很多了。
或許是因為偏見,自己一直沒有察覺,直到二十多前到了修羅界,經過耶梨和瑪姬的提點,自己才漸漸體會到這樣的變化,體會到作為天姬這個身份的重要性和苦衷。
前世今生,萬丈紅塵,人生總是如戲劇一般荒謬和奇特,但還好,一切都為時不晚。
人最重要的領悟,是不是就是學會珍惜?
“你看看你,平日裏的威風都去哪兒了?現在怎麼虛弱成這個樣子了。”
辜雀忍不住搖頭,緩緩坐在了床頭,以最近的距離觀察她。
很久了吧,似乎懸空六島她複活之後,便從未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她了。
此刻的她依舊是當年模樣,散發著淡淡的幽香,微微帶著冰寒,卻又讓人清爽。
她的身體自己了如指掌,通體雪白,沒有一顆痣,也沒有一點斑,像是秋水凝成,那麼完美。
“你不是自詡冷靜嗎?任何時候都在強調理智的重要性嗎?為什麼要那麼自負,去和無盡聖山硬碰硬?現在受傷了吧。”
辜雀輕輕出聲,撩起了她眉間的長發,緩緩別在了耳後。
“一人獨戰四大蒼穹之境而敗之,後戰平昊天眾妙,你倒是威風了,可是神魔大陸沒了你的護佑,差點沒被修羅界吞了。”
“動輒之間,便是滅世之禍,我愈發理解你為什麼選擇做天姬而不是冰洛。”
辜雀緩緩閉上了眼,輕輕道:“隻是我又該如何讓你蘇醒呢?戰輪回說,你的靈魂幾乎已經痊愈,但無法蘇醒的原因卻不知道,我便來看看,是什麼在桎梏你的靈魂吧。”
辜雀說著話,頭頂已然是白光閃爍,《諸天生死簿》出現,緩緩翻動著紙張,一道道莫名的規則湧出,像是打亂了戰船內部的法則秩序。
辜雀道:“我對你一無所知,但我知道你有能力把我送進她的識海之中,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