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邪魅寒醫(1 / 2)

靜,死一般的靜,就連屋外吵鬧不休的蟲鳴也停止了。

咳咳——撕心裂肺的咳聲,還有不斷從嘴角沁出的汩汩血水打亂了四周的寧靜。

“茯苓,你覺得哪裏不舒服?”陸英緊張的臉龐湊了上來,眼裏承載著滿滿的心痛。

“我還好。”不知是否是天色漸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得周身的灼燙,和不斷從口中溢出的黏血。勉強幹笑了兩聲,腦袋懵懵懂懂,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你騙我,一直吐著黑血,怎麼會好?”陸英慌亂的拭著血跡,用一種很憤恨的目光盯著唐四翰。

笑,她真的好想做一個笑的表情給他看。很難得,冷傲孤僻的寒醫身邊竟然有這樣一位宅心仁厚的下屬!

“有些冷,可不可以給我多加一層棉被?”茯苓盡量做出輕鬆的表情。

“有,你等一下。”陸英鬆開她的肩膀,轉身去取棉被,走到門口猶豫著停了下來,他想起了若幹年前的那個晚上,他也是這樣抱著小他兩歲的妹妹,哀求她不許死,不許離開。她蒼白的小臉暈開了一抹笑,說想喝熱乎乎的粥,當他熬好粥,她卻早已沉沉睡去,再也醒不過來了。

“抱歉,寒醫並非浪得虛名,加上他有意刁難,我所做的隻能試著壓製你的痛苦,治標不治本,隻是壓製著你幾條經脈讓你感覺不到痛而已,我會盡自己所能製出解藥。”見她支走了陸英,唐四翰直言不諱,雙手動作迅猛的點住她周身的幾處大穴。

“你無需自責,我留在島上的任務就是試藥。”茯苓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吐出,這是每個腹痛難忍的黑夜她一直持續的動作,“好像真的沒那麼痛了,就是手腳現在都很無力。我想出去坐坐,好不容易閑了下來,不想被禁錮在床上。”

唐四翰愣了一下,若不是心底裏的那個人影,有一瞬間,他差點以為自己會愛上她,愛上她眼底的憂鬱,那仿佛一碰就會碎了的傲氣,和那倔強和故作堅強後麵的脆弱,這些無不撼動著他的心房。他知道,她不是他愛的那個人,卻還是讓他想去憐惜。

“你看,荷花池裏的荷花開得真豔,平凡的事物最美好,可惜平時總被忽視了,偏要等到時日無多別離時才覺得彌足珍貴。”茯苓坐在大樹的最頂處,平日裏她也隻能爬到幾尺高的地方欣賞風景,這一次看的最遠,也最有感觸。

唐四翰的目光在她臉上停了好一會,轉身施展輕功像荷花池飛去。

“送給你!”不消片刻,他抱著滿懷的荷花躍了上來,送到她的麵前。

“風絮飄殘已化萍,蓮泥剛倩藕絲縈,珍重別拈香一瓣,記前生。情到濃時情轉薄,而今真個悔多情,又到斷腸回首處,淚偷零。”茯苓沒有接,隻是輕撚起一片花瓣放進嘴中咀嚼,自覺的吟出這番話。

“有沒有人說過你是一個謎一樣的女子,你身上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讓人很想靠近。”唐四翰幽幽的說,放下荷花,摘下一瓣放在唇邊,輕輕的吹了起來。

穀天祈遠遠地看到兩人愜意的閑坐在樹頂,一股怒氣難以遏製的湧上心頭,施展輕功飄逸地攀了上去。

隻見,繁茂蒼翠的樹頂端,一叢荷花旁,兩個人背靠背迎著風,衣帶飄飄,悠揚惟美的曲子從唐四翰的嘴邊緩緩瀉出,樹枝上、草地上那些靈動的鳥兒、蟲兒,或歪著腦袋,或肅穆端正,或閉眼微醺,或微睜聆聽,無不陶醉在夕陽下的安適中。西斜的日光溫柔的為兩人披上金色的外衣,一切那麼和諧優美。茯苓靠著唐四翰閉目養神陶醉的聽著他用花瓣吹的曲子,舒心的表情洋溢在她的臉上,兩個人之間的默契不著一語。

“沒想到,你死到臨頭還能這樣自在。”穀天祈一腳將嬌豔的荷花踢了下去,花瓣四散開來,隨風而舞。見響聲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愜意時光,繼而俯身對茯苓詭譎一笑,“唐兄的解毒手段如此高明,想必你的身體早已無恙,不如去廚房取晚餐送到擎天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