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毒入膏肓(1 / 2)

服下生不如死之後的每一刻都格外漫長,茯苓躺在草地上眯著眼睛,藉以仰臥蒼穹的那輪彎月分散對疼痛的注意力。

“抱歉,唐四不才,用了食心蟲不見你有任何好轉,反而加快了毒素散播,以至於讓食心蟲的毒反侵蝕了你的眼睛。”唐四翰在她身邊坐下,手中端著的碗中散發出陣陣藥香。

“生死有命,怨不得人。”她的話語無形中散發著不容辯駁的力量。這幾天經曆著痛苦,做夢,等死的種種過程。她並不想死,卻隻能絕望的鑽進夢境中尋求解脫。

“雖然這藥不能解毒,卻也有安神止痛作用,你服下會舒服一些。”唐四翰將手中的藥碗往茯苓的麵前推了推。

“不用了,既然已無法解毒,何苦再作踐自己,我現在已基本上感覺不到疼痛了。不用擔心我,我一個人靜一靜就好。”茯苓翻了個身,眼淚順著臉龐滑落下來,尖銳的疼痛再次真切地傳遍全身。

唐四翰見她雙肩輕微抖動,知她體內的毒素作怪,放下藥碗,雙腿盤坐,雙手抵著她的後背暗自催動真氣。頓時,茯苓覺得一股暖流經後背傳向全身,刺骨的涼意漸消,睡意漸漸爬上心頭,身體也緩緩地靠向身後的唐四翰,臉上流露出倔強背後的脆弱

唐四翰愣住,因男女授受不親的緣故想要避開。

“別動……讓我靠一會……就一會。”茯苓語氣中所流露出的脆弱與懇求是唐四翰從不曾聽過的,他很難想像這句話,是從那個堅韌有著雲淡風輕性情的女子口中發出的。

唐四翰緩緩地伸出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背,隻見她的身子輕輕顫動著,似乎在隱忍著抽泣。他不禁對這個謎一樣的女子,多了一份憐惜,輕柔的撫摸著那烏黑的長發。

“生不如死雖然劇毒無比,卻也非無藥可解,隻是——”唐四翰欲言又止,臉上露出難堪之色。

“隻是什麼?”茯苓的止水心底又起波瀾。

“這解毒之法是我唐門的不傳之秘,需男女結合將毒氣過渡出去。如此一來,我們——”唐四翰在她目光灼灼的注視之下支支吾吾的回答。

“唐公子不必為難,你本是為摯愛的人前來求醫,而我隻是寒衣島上死不足惜的一名試藥人,我不會要求你負責的,各取所需而已。”她隻知道沒弄清自己是誰之前,不能就這麼死了,卻沒注意到所說的話在唐四翰的耳朵裏有人響雷炸響。

“你不在意?”唐四翰詫異的問。

“在意什麼?貞節?昔趙飛燕受漢成帝寵愛至極,如珍如寶;李夫人香消玉殞多年仍使漢武帝為之癡情;蕭皇後先後侍奉五代君王,最後還被賢德昭著的太宗皇帝納入後宮;遠的不說,就是則天女皇曾侍奉兩代君王,最後還不是母儀天下,更成了一代君王。對這些女子來說貞節又何曾重要?貞節是用來束縛懦弱女人的枷鎖而已,用一塊木牌坊和陰冷的黑暗換人生的絢爛與精彩,怎算值得?”

“這——”唐四翰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這隻是交易,我們各取所需而已,除非你不願救治你摯愛之人。”

“我當然想救她,隻是這解毒法太過危險,倘若過渡不成功,你我恐怕會當場斃命,所以要找個可信之人為我們護法。”

“陸英他會幫我們的。”或許是救命之恩的緣故,茯苓對陸英就是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

待兩人將請求悉數告知陸英後,出乎茯苓意外的是陸英竟然一口回絕了他們的請求。

“不,我不同意。”陸英搖著頭,以一種無比堅定的口氣回答。

茯苓並不勸他,隻是淡淡的吐出一句話,“除非你希望我死。”

“我去求主子給解藥。”

“你比我了解他,不是嗎?”茯苓笑了,笑的十分的肆意,隻是眼角未幹的眼淚為她平添了一份悲涼。

“難道就非這樣不可?”陸英艱難的問,似乎已作出了決定。

“除非你有更好的辦法。”茯苓剛說完,胃裏一陣翻滾,吐出了一大灘黑血。

“陸英,來不及了,你快點去取一片千年參,讓她含著,她已經支持不住了。”唐四翰一邊催促陸英,一邊去扶搖搖欲墜的茯苓。

“好,那你一定救活她。”陸英一咬牙,轉身飛奔而去。

“情況緊急,在下不得已冒犯,請原諒。”唐四翰將茯苓輕輕放在床上,揭開她的外衣,用銀針截毒以護心脈。

“沒什麼。”茯苓柳眉不舒,臉上浮現出女孩的嬌羞。

“你先休息會兒,我去準備一會兒沐浴要用的藥材。”唐四翰尷尬的笑了笑,退出房門,留給她平複情緒的空間。

待他離去,茯苓這才長籲一口氣,整個人癱在床上提不起一絲力氣。心事千回百轉,卻難付言語,都說女人怕死虛假,哪個人不是以保護自己的利益為優先呢?男人自私起來一樣狠絕。生死對他們來說隻是一場互相較量的棋局。

“從你的臉色來看,毒已入你肺腑,縱使治得及時,終生也難離藥香了。”一個冰冷的聲音將茯苓從胡思亂想中解脫了過來,見來人是穀天祈,她側過身去,不置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