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綺玉姑娘(2 / 2)

她願以為自己早看破,卻不想撞到他同別的女人親熱,竟如此揪心。沒來由胃裏一陣抽痛,幾乎是吼出來的,“你若是不喜歡擔上忠義侯的虛名,何必委曲求全留下,你走啊!沒有人綁著你,寒醫想去的地方,就算是皇上也未必找得到!你走啊!”

你走了,我便沒了虧欠。這是茯苓沒說出口的一句話。

穀天祈抬頭看著歇斯底裏的她,不語,如果不是皇上以她的命相要挾,他又怎會甘心被人束縛。他答應過她,會保護她一輩子,除了他,他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可以!所以他不要做她的軟肋,不想變成牽製她的一顆棋子。

“你自己留戀功名與我何幹?我出於一片好心過府提醒你,你領情也罷,不領情也罷!以後我再也不會多半句嘴。”茯苓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讓她傷心的八角亭。

她堅強的外衣輕而易舉的被撤去,一直以來,雲清是橫在他們之間的禁忌。現在,陪在他身邊的那個女子巧言倩笑,對他柔情蜜意,她好想追問他一句,既然他發誓雲清是他唯一的發妻,那個女子算什麼?如果可以不遵循誓言,為什麼陪在他身邊的人不能是她呢?

逃離時,茯苓恰巧撞到上蜜餞點心的陸英,陸英先是詫異,繼而溫和的一笑,“茯苓,你怎麼來了?熱乎乎的點心,要不要也來一塊?”

“不用了,我還有些事情,這就回去了。”茯苓迅速拒絕,一刻不停的跑,她怕再停留一刻便無法控製壓抑的淚。

今天之事,是她自作多情、自作自受、自找難堪。

“等等!”陸英叫住了她,將蜜餞放在地上,開口道,“我送送你。”

一路上,陸英也不見寒暄幾句,一直不言不語的將她送到了府門口,才開口解釋道,“她叫綺玉,是主子幼時的恩人。主子小時候曾經中了生不如死的劇毒,多虧綺玉姑娘跟她師父對主子多番照拂,雖然沒解開主子身上的劇毒,也曾悉心照顧了他一個多月。近日,綺玉姑娘的師父遇到了些麻煩事,不便將綺玉姑娘帶在身邊。聽說寒醫被皇上封為忠義侯,故而托太子將綺玉姑娘帶回來暫時安置在忠義侯府。”

“謝謝你,我不想聽這些,他的事與我無關。”茯苓嗓子幹枯發澀。

“你對主子來說曾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他在乎你的感受。主子很寂寞,自從雲清死後,他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不說話也不動,看天發呆,像個木偶,我還從未見過主子這般模樣。自從昨晚主子帶綺玉姑娘回府,這才有了些笑容,陸英請你看在主子曾經為你的付出上,不要再踏入他的生活,更不要再傷害他了!主子的心因你變得冰涼了,既然不能報仇,生活穩定下來,主子也應該開始新的人生了。我相信綺玉姑娘的熱忱定能重新點燃主子生活的希望,我也樂見其成。雲清恨的是你,並不是真心希望主子一輩子不娶,如果主子能幸福的生活,雲清那麼愛主子,我相信她必定不會反對。”陸英言語中有幾許不可拒絕的真誠,語重心長地說,“相見不如不見,你們這樣糾纏下去自會傷人傷己,還請你放手,對你,對主子都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有她陪在他身邊,他便不會寂寞了。替我轉告寒醫,我祝他們百年好合。” 茯苓聲音一片淡然,聽不出是喜是怒。那個叫綺玉的姑娘一點也不矯揉造作,簡簡單單,酣暢淋漓的釋放活力與個性,喜歡便直接表現出來,從不遮遮掩掩。反觀自己從來不輕易展現真正的自己,總能掩飾得很好,就連喜歡一個人,也這般遮遮掩掩。雖然她不想承認,卻不得不說,那個綺玉比她活得真實,比她更適合冷魅的寒醫!

轉身間,她的笑容裏透著滄桑,終究,為了生存為了執著要犧牲一些東西。而她犧牲掉的是他對她的一片情。

自從侯府出來,一路上,茯苓隻覺得虛弱無力,心裏有種百般失落的感覺,氣息呆滯堵得發慌。走出了幾條街,她眼前似乎還能看到穀天祈同綺玉親密無間的身影。

原以為可以萬般皆由心,卻終究是,割舍不了太多的牽絆。心念一動,愁緒層層迭起。有時候,失落比傷心更難受,因為傷心有眼淚可以宣泄,失落隻有揪心的煩躁。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愛一個人可以很偉大,做一個默默的關懷者。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她一遍遍對自己念叨,仰望天空,卻發現,太陽被厚厚的雲遮住了,多麼可笑,他安好了,她的天空卻是個多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