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昭德宮,院裏院外哭成一片。
“皇上,昭德宮的娘娘歿了。”高力士輕輕走進禦書房,略帶哭腔的說。
“你說什麼?”唐玄宗聽到噩耗後,震驚的打翻了最愛的硯台,跌坐在龍椅上,久久無法平複,“什麼時候的事情?”
“聽昭德宮的奴才們回話說娘娘自昨日睡去便再沒醒過來。”高力士擦著眼淚回道。
唐玄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喃喃自語,“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朕想靜一靜,哎,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
“娘娘早登極樂,走得很平靜沒什麼痛苦,皇上別太難過。”高力士擔憂的勸了一句順從的向外走去。
“等等!”高力士正欲告退,卻被唐玄宗叫住,“力士,為朕重新磨硯。”
隨著高力士手腕旋轉,紋理奇異的端硯中頓時出現一片墨海。
唐玄宗撚起一直上好的狼毫筆奮筆疾書,力透紙背,洋洋灑灑了在聖旨上寫了幾句,失落的說,“力士,拿去昭德宮宣了吧。朕知她淡泊名利要的不是這些,如今也隻有靠這點微不足道的封賞讓朕安心些,後事就由你同太子安排吧。”
“娘娘泉下有知,自會為皇上的一片誠摯感動。”
宮中無秘密,不出一個時辰,皇甫德儀歿了的消息已傳遍後宮,有人喜有人憂,不管安於什麼心思不約而同地來到昭德宮與皇甫德儀見上最後一麵。棺槨中的皇甫德儀的妝容早已拾掇好,塗上了一層厚厚的脂粉,麵色如生,神態安詳,黃金製成的呈圓環狀的金釧一圈一圈纏在她白皙的腕上閃閃發光,明晃晃的昭示著她死後的輝煌。
“我的好姐姐,你怎麼這般狠心,妹妹還沒有見你一麵你便這麼走了!”宮中有些位分低的嬪妃還未踏進昭德宮已淚如雨下的哭泣,進了正殿竟直直的撲到棺槨上大哭起來,表現得情真意切、姐妹情深。
望著屋中各懷居心的人兔死狐悲的哭泣聲,茯苓心裏一陣難過,在宮中共同生活多年的人,哪怕有深沉大恨,人已死了,又何必冷血得令人咋舌,裝模作樣的演戲。她頓覺得所謂的後事隻是一出鬧劇,心裏有股種想將那些作秀的人統統趕出去的衝動。
倒是皇甫德儀的幾個宮女真性情,雖然並未嚎啕大哭,隱忍悲傷忙著接待前來吊唁的人,神色間卻難掩悲愴之情,尤其是那名叫熾情的宮女,眉眼間忽閃著一種絕望的剛毅,自始至終一滴淚都沒掉,甚至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意,不讓隱在心中的悲傷露出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平靜了這一片混亂的景象。
“聖旨到——”高力士手托聖旨走了進來,所有的人都跪倒在明黃色的聖旨之下。
“妃皇甫氏昔承明命,虔恭中饋,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於宮盡事,克盡敬慎,敬上小心恭謹,馭下寬厚平和,椒庭之禮教維嫻,堪為六宮典範,實能讚襄內政。以昭賢德之範,及屍柩在堂,特追封淑妃。魂而有靈,嘉其寵榮!”
太子及眾人跪在地上靜聽著聖旨的宣讀,臉上悲愴無半分欣喜,待高力士宣讀完聖旨,雙手恭敬的接過聖旨謝恩,叩頭時眼中淚花湧動滴落在地板上。常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而已。
“太子殿下,皇上命老奴協助您辦理淑妃娘娘的後事。還請太子及各位皇子節哀順變,注意身體。” 高力士低語道。
太子李瑛抬眼堅定的望著他說,“謝高總管提醒,淑妃娘娘後事還要麻煩您老多多提點,娘娘對我恩重如山,本太子不容許有任何閃失。”
一道聖旨,將屋中的氣氛帶的有些僵持尷尬,鴉雀無聲的,許久,才有人反應過來,迸發出此起彼伏的哭喪聲。
淑妃娘娘雖然在生前曾交待後事一切從簡,卻由於皇上追封和太子堅持大辦而辦得盛世浩大,規模遠遠超過她生前任何的封賞典禮。太子殿下不僅招來九九八十一名得道高僧手持法華經為其超度三日,還在宮外護城河裏放了數百盞蓮花燈祈禱她早登極樂,皇上也下旨宮中皆穿素服,全國上下三日不得開宴為淑妃娘娘放孔明燈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