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親公主和親塞外,實在辱沒了我大唐的顏麵,微臣的意思並非讓公主嫁去蠻夷。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放出公主下嫁的消息,他們定不會放鬆警惕。不如由咱們為公主和親擇個良辰吉日,由大軍護送出關和親。隻要拖延他們一月半月,好吃好喝的款待,待他們鬆懈,咱們再一舉攻破豈不更好?皇上,微臣不才,願為國捐軀驅除敵軍,死而後已。”林少頃雙膝跪地,忠貞義膽的陳情。
“好!此乃妙計!三位愛卿對大唐忠心耿耿,朕心裏清楚。他日旗開得勝,班師回朝必得論功行賞。”唐玄宗欣慰的笑著問,“此事關係重大,三位愛卿覺得那兩位公主能擔當重任?”
“宮中適婚待嫁公主原有三位,但太華公主皇上已許配給定遠侯楊錡,不宜再另行婚配。如今隻有孝昌公主同萬春公主能擔此重任。”林少頃盤算片刻,胸有成竹的說。
穀天祈剛想反駁,憶起皇上本就有意推遲茯苓婚事,無可奈何的閉了口。
不知是否真心擔憂,唐玄宗頗為為難的說,“此去路途遙遠、凶險,朕怕兩位公主吃不消。”
“皇上,微臣以項上頭顱擔保,定保兩位公主毫發無損。還望皇上體恤子民,以大局為重!”林少頃冠冕堂皇的話成功的堵住了悠悠眾口。
一個計謀的雛形,就這樣悄悄的形成了。
正月十二,聖意曉諭後宮,孝昌公主和親奚、萬春公主和親契丹,婚期定於正月二十八,三日後啟程。由武狀元林少頃、靖遠侯章淵清、忠義侯穀天祈率軍護送。
一紙詔書在後宮、朝堂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幾家歡樂幾家愁。圍困之機得解,無關緊要之人自然喜不自持。遠嫁和番老死不複相見,萬春公主生母哭得死去活來,柔腸寸斷,在皇上宮殿前叩首叩得頭破血流仍不能恩準麵聖求情。
倒是茯苓鎮靜異常,安分守己的任憑內務府的人丈量身子,打造嫁衣、頭飾。
麻木了,也就什麼都不在乎了。諷刺,諷刺啊,前日,她寧死不願與穀天祈私奔離宮,今日報應便來了,由他護送她遠嫁和番。
素日空曠寂寥的未央宮,今日卻湧來無數賀喜的人。殿的門口,坐著一人,黑發優雅的盤起,幽深的眸子裏看不出一絲情緒。
“姐姐,嫁去那麼遠的地方,你不怕嗎?我都快急死了,為何你還能這般淡定?”太華公主走上前,無比哀傷的眼看著她問。
茯苓緩緩的開口,語氣如寒冰一樣生硬、冷冽,“害怕有用嗎?父皇聖旨既下,便再由不得人說不了!怨隻怨今生托生帝王家!”
“你那麼聰明,怎麼不為自己想想辦法?”太華公主不肯罷休的逼問。
“大唐適嫁的公主就這麼幾位,我若不去,便是你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又何苦為了一己之私傷害你!”茯苓微微一笑,笑中卻多了幾分淒涼。
太華公主低頭,麵帶愧色輕道,“姐姐,對不起。”
啪啪——兩聲掌聲響起來,武惠妃款款而來,明豔的笑著誇讚道,“孝昌,你如此有情有義,也不枉費本宮為你做的這些。你別擔心,本宮聽皇上說,奚王王妃剛因病過世,你嫁去之後便是王妃,地位尊貴,絕不會受委屈。你的嫁妝,除了內務府的那份,本宮再命人準備一份,不會讓你的和親陣勢輸給明妃王昭君。”
“謝惠妃娘娘!未央宮裏的瀟湘竹甚是好看,孝昌突覺身子不適,娘娘可與太華妹妹一同欣賞。”茯苓的心如刀割一樣痛,嘴邊卻還在笑,仿佛那笑容凝固在臉上,化不掉了。原來活著會如此的辛苦。
武惠妃並不計較她的怠慢,挽起太華公主的手,關切的叮囑,“公主身子不適,那就早些歇息。神清氣爽,才能做一個漂漂亮亮的新嫁娘。太華,隨母妃去賞竹!”
待眾人盡數離去,茯苓僵直的肩膀一下子鬆垮了,疲態盡現,整個人虛脫般的坐在門前。疲憊,前所未有的疲憊。
綠萼忍著哭意,臉上有著太多的擔心,“公主,您若是覺得委屈,就哭出來吧。”
“哭?我為什麼要哭?父皇賞賜了這麼多的東西,這麼多的恩賜,都是別人羨慕不來的,我笑還來不及,為何要哭?”茯苓喃喃自語。這些奇珍異寶算是補償嗎?那這份親情還真昂貴,昂貴的讓人心酸、心痛。
元宵節,本應是合家團聚的喜氣洋洋的大節日。而這年的元宵節異常壓抑,兩位公主披著大婚嫁衣,登上鳳車,祭完先祖後,隨大軍浩浩蕩蕩的使出皇宮。
十裏紅妝,好不輝煌,沿路卻沒有人能笑得出來!
皇上恩準,宮中嬪妃可以送別,送別之人不管是真心還是假裝,無不掬了捧同情之淚。倒是太華公主情真意切,嗓子都喊啞了,車隊剛走,太過激動便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