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有些瑣事需要處理,讓大家久等了!”武惠妃明豔豔的一笑,語氣中卻毫無致歉的意思。眉間隱約透露出一種戾氣,無形的給眾人一種壓迫感。
眾人皆起身施禮,武惠妃微迷的眼中綻出精光,“相信大家都很奇怪本宮為何把大家召集在這裏,個中原因本宮自會揭曉,請大家稍安勿躁。”說著,她頓了頓環視屋中眾人,又帶著幾分黯然口氣歎息道,“皇上因淑妃、華妃接二連三的離世而憂思過度病倒了,近來宮闈不振,為除盡後宮的蕭瑟之氣,本宮請了法華寺的高僧做法。高僧說皇上精氣虛,不易於命格相衝的人多接近。如今迫於形勢,為了皇上身康體健,本宮隻得召集大家在這裏詳談。在座的哪位命裏屬水的?”
“我!”太子不疑有他的舉了手。
“還有我!”緊接著,又一些怯生生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
武惠妃命人細細記下,仔細數來共十一人,核實無誤後,她又朗聲問,“有哪些人是命格屬木?”
“我!”壽王率先舉了手。
“我!”附和的聲音又緊跟著響起。
茯苓一邊仔細琢磨武惠妃的表情,一邊觀察眾人,發現此時身邊的萬春也舉了手。
“九人。”武惠妃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疾言厲色的解釋道,“皇上命理屬火,水克火,木生火。為防命理相衝使皇上病情加重,命格屬火之人應當與皇上保持一定距離,能不見則不見,直到皇上病情轉好為止。而命理屬木之人,可與皇上多加親近。皇上不易操勞,那些命格屬金、土、火之人,也應少於皇上接觸。這些都是高僧吩咐的,絕非本宮杜撰出來的,一切當以皇上的身子為重,大家務必要嚴格遵從。事關大唐的榮辱興衰,希望大家全力配合,咱們共同攜手度過難關。本宮醜話說在前頭,若有人違反,致使皇上病情加重,本宮決不輕饒。聽明白了沒?”
此話一出,茯苓立刻明白她話裏的潛在意思,這一計策用得相當妙,變相的清君側,不但名正言順地將太子與唐玄宗隔開,還將壽王安插在皇上左右,真可謂一舉兩得。她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窗欞處,無聲地輕笑,惠妃這次耀武揚威怕是要動真格了。
“孝昌姐姐,你的命格屬什麼?”太華公主有些借題發揮,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茯苓恍惚之間聽到這一句話神情一愣,訥訥的答道,“我不清楚。”
“孝昌公主自幼喪母,曆盡苦難才回宮,生辰記不得也不足為怪。為免衝撞,孝昌你以後盡量不要見皇上,有什麼事情可以到本宮這裏來,凡事本宮幫你傳達。”武惠妃故作親切的拉著茯苓的手,曼聲道。
突然,太子打斷了幾人的談話,憂心忡忡的問,“惠妃娘娘,我每日與父皇商談國事,若是因為命格相衝避而不見,父皇怪罪下來怎麼辦?”
武惠妃善察人意,噙笑投其所好的安撫道,“太子殿下盡可放心,如今國泰民安,尚有大臣輔助,國事皇上應付得來。況且,他也可與別的皇子商談。百事孝為先,太子仁孝,相信也不願意累及皇上的身體吧。常言道,父子連心,皇上自然也會體會到太子殿下你的一片孝心。嘉獎你還來不及,怎會責罰與你?”
太子眼露喜色,在沒有任何異議,服服帖帖的附和道,“是,惠妃娘娘提醒的是。”
“本宮累了,沒別的事情,大家可以散了。”武惠妃慵懶的下達逐客令,眾人也識趣的離席。
一場不起眼的小會議,似一個分界之嶺,將朝堂的治國之道徹底與太子隔開,也因此種下因,釀成了日後的大禍。
前腳剛踏出夜華宮的大門,萬春公主很是不悅,口氣越來越放肆,“惠妃這樣做太過分了,這不明擺著隔開太子哥哥與父皇嘛!父皇對太子早已心生不滿,這樣下去,隻怕厭棄之意更甚了。”
“小聲點,你不要命了?”茯苓捂著她的嘴,見左右無人,嗔怪道。
萬春公主聽罷輕蔑的一笑,“她敢做,就不怕被人議論。可憐的太子哥哥,竟還相信她是一番好意。惠妃在後宮獨大,我與娘親便再不會有好日子過了,早晚一死,怕有什麼用?”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唐玄宗時期三庶人之事,茯苓是知曉的,未來之事她是唯一的知情者,步履見更多了幾分沉重。
惠妃所作所為看似冠冕堂皇,實則難堵悠悠眾口。宮中其他的嬪妃、公主、皇子們私下悄悄議論,心中對她為何這樣做的也有幾分明了。但議論總歸是議論,任誰也不敢公然反駁,就連表露任何一絲的不滿也不敢。
所有人都想著明哲保身,卻忘了欲壑難填,縱容隻怕會招致更多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