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東宮某處卻燈火通明,窗欞上映出一個來回踱步的人的身影。
“太子,你向來足智多謀,快點想個法子,咱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啊?”鄂王李瑤焦躁的在屋中踱來踱去,心中忐忑難安極度惶恐,致使身處如此寒夜,額頭上仍滲出一層薄汗。
“五皇兄,你不要再晃來晃去了,這樣更打擾太子思考。”光王李琚上前拉住李瑤,又無奈又心煩意亂道。
太子李瑛的眼神深沉無比,痛心疾首的歎氣,“唉,當初不應該聽信楊洄的建議向父王舉薦方士。不但沒有討到父皇的歡心,還淪落到如斯地步。悔不當初啊!世事渾如棋局,此中黑白紛爭。隻需一著錯經營,便覺滿盤輸盡。”
“等等!五皇兄,聽太子這麼一說,臣弟倒覺得咱們被人陷害了。你看,舉薦方士的主意是楊洄想出來的,那名天竺方士也是楊洄推薦。結果天竺方士給皇上呈上有毒的丹藥,因惠妃誤服而暴露,你們不覺得事情太過巧合了嗎?”光王李琚靈光一閃,狹長的眼裏閃動光芒。
鄂王李瑤聽後先是吃驚,稍作沉思又略有遲疑附和道,“是啊,太子,仔細想想老七的話還真有道理。楊洄是駙馬,與惠妃是一丘之貉。咱們與他從不交好,那日他卻反常到東宮出謀劃策,現在想起了他分明是借機陷害。這麼說來,金丹之事必定與惠妃脫不了幹係,不如咱們這就去找父皇評理去。”
“那該死的方士畏罪自戕,無憑無據,真可謂是百口莫辯。弑君乃是大罪,隻怕這次是在劫難逃了。父皇幼時看盡皇宮權利壓軋,最忌諱宮中謀權勾當。我束手無策,已自身難保,被懲處是早晚的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老五、老七你們應與我撇清關係當自保。”太子李瑛走向窗欞,不自覺的加重了語氣,目光虛無飄渺的浮著,望著夜空自嘲地笑,麵色呈現出前所未有的迷惘與絕望。心,一陣冰涼。窗外那鋪天蓋地令人窒息的黑,或許就是絕望的顏色吧。
李瑤與李琚相視一眼,跪倒在地,恭敬而又誠摯的表態,“太子把我們當成那些貪生怕死的小人了嗎?咱們兄弟一起長大,自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事情我們做不到。那麼多大風大浪,咱們都一起度過了。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這次咱們還是一樣共進退。”
“生死就在你們一念之間,跟著我如同將腦袋置於刀尖,你們這樣值得嗎?”李瑛皺著眉頭歎息,語氣裏滿是痛惜。
“值得。”兩人異口同聲,沒有絲毫的猶豫,眼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光王李琚握緊拳頭,補了句,“惠妃向來視我們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今日就算我倆規避此事,惠妃也不會善罷甘休。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倒不如將生死置之度外,咱們兄弟同生共死來得痛快。”
“都說皇家無親情,我李瑛有你們兩位重情重義的兄弟,死而無憾了。”李瑛一時間感慨萬千,眼裏泛著晶瑩的淚滴,伸手攬著兩位兄弟,哽咽的說,“好兄弟!”
“太子,我想起來了,淑妃娘娘是不是曾留給你一個匣子,還囑咐緊要關頭才能打開?現在生死攸關,我想應該是淑妃娘娘所指的緊要關頭。不如打開看看,說不定能解此困呢!”突然鄂王李瑤一拍額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臉上也隨即浮現一線希冀。
李瑛的目光依舊黯然無光,嘴唇微微翕動道,“匣子裏的東西我早已看過,一件普通的護膝而已。”
仿佛溺水者抓到救命稻草,不願意輕易放掉,鄂王李瑤微微一僵執拗的揣測,“若單單是一件護膝,淑妃不會慎之又慎的將它贈與太子殿下,說不定這其中必有什麼隱情。”
“既然這樣,我這就命人取來匣子,咱們再一起參詳。”太子李瑛不忍剝去他們最後一絲希望,心酸的允諾。
門,很快被一隻如羊脂美玉般潔白的素手推開。進門的是一個腰如束素的美人,梳著宮髻,頭戴鳳凰釵,身著拖尾鏽合歡碧色錦袍,說不出來的貴氣。明眸流盼,婀娜娉婷地走到太子李瑛的麵前,輕輕福身,櫻唇微啟,“殿下,臣妾為你送匣子來了。”
太子李瑛見到嬌弱的美人,臉色森冷,陰冷精銳的目光輕掃過她,怒氣節節攀升,手不假思索地重重打在她的右臉頰,美人白皙的臉上頓時留下一抹刺目的紅痕。
“殿下!”太子妃撫著紅了一片的臉,泣淚問。
“太子!”光王李琚、鄂王李瑤驚叫出聲,沒想到一向對太子妃寵愛有加的李瑛忍心下這麼重的手。
“現在都到什麼危機時刻了,你竟還有心思裝扮得這樣雍容華貴,給誰看啊!”太子李瑛怒其不爭,憤恨不平的責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