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都走開!都離我遠一點!”
老遠,茯苓便聽到歇斯底裏的叫喊聲,零零星星夾雜些陶瓷碎裂聲。屋內的情況,不言而喻,腳步不禁迅捷了幾分,片刻抵達偏殿門口。
“主子小心!”挽著門簾的綠萼突然驚呼出聲。
與此同時,一隻彩繪五彩祥雲的瓷瓶從屋中扔了過來,不偏不倚砸在茯苓額頭。瓷瓶彈落在地摔得粉碎,脆裂的聲音格外刺耳,屋中眾人登時表情各異。
“姐姐救我!”哭鬧不休的萬春公主見茯苓進來,仿若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邊喊著一般迅猛的撲到她身邊,像個受傷的小兔子,一副楚楚可憐滿眼淚水的模樣無辜的看著眾人,安靜、怯懦,全然沒了方才的張牙舞爪。
“這是怎麼回事?”望著滿屋子的狼藉樣,茯苓臉上微微的帶著幾分凝重,沉聲問。
屋內眾人這才回過神來,跪倒一片,為首的宮女,誠惶誠恐的請罪,“奴婢該死,未能照顧好萬春公主,以致錯傷了公主,還望公主恕罪!”
“她們要殺我,姐姐,她們都是壞人,你一定要救我!”萬春公主惶恐的捉著茯苓的衣袖,斜眼看著跪倒一地的人,心有餘悸的說。
“萬春,別怕,她們不會害你的。”茯苓顧不得額頭的疼痛,伸手攬住萬春公主,鼻子微微的發酸,一臉心疼的安撫道。見她如此怕見人,她旋即揚聲對綠萼說,“萬春能夠醒來,大家功不可沒,綠萼,你帶他們領賞去吧。”
眾人先是一怔,隨即喜笑顏開的謝恩。半分不敢遲疑,滿屋子的人烏泱泱退了出去。
“禦醫要躲到什麼時候?莫非是想本宮親自請你出來?”茯苓的眼光有意無意的瞄向帷幔處的一個人形的凸起,寒聲道。
“老臣該死,醫不好萬春公主,又累得公主你受傷——”一個胖胖的禦醫從帷幔後慢吞吞的走出來,麵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圓滑的打著圓場,欲把自己隻顧躲藏罔顧醫德的醜事悄悄的遮掩過去。
“我的傷不打緊,萬春又哭又鬧是怎麼回事?”茯苓有些厭惡的瞥了他一眼,冷然的問。宮中素來人情淡薄,加上皇上子嗣多,像她與萬春公主這樣皇帝置之不問的公主宮中有許多,禦醫診病常常隻是走個過場,實難用心。
胖禦醫偷偷瞄向茯苓,目光有些閃爍,“老臣猜測,萬春公主憂思過度引致驚心,患上了失魂症。”
“猜測?”茯苓不覺雙眉微挑,臉色唰一下變得非常難看,揚聲連連責問,“人命關天,一句猜測說得好生輕巧!身為禦醫,不懂謹小慎微對症下藥,罔顧醫德,隨便敷衍了事,枉為名醫。未央宮是皇宮冷清之地,本宮與萬春是皇上不待見的公主,這些是宮中心照不宣的事,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本宮與萬春好歹還是公主,皇上一日不廢除公主之位,我們便一日都是你的主子,容不得你如此疏忽放肆。差之毫厘失之千裏,身為禦醫,你若不懂診病斷脈,不如早日向皇上請辭,免得哪日斷錯哪個富貴主子的病腦袋分家!”
胖禦醫沒想到一向和顏悅色的茯苓會說出如此冷冽的話語,被她的嚴肅震懾住了,臉色慘白,顫顫巍巍的說,“罪臣該死,尚未斷明萬春公主所患何症便妄加斷言,請公主恕罪,罪臣願將功贖罪,盡心醫治萬春公主!”
茯苓輕嗤,帶了幾許輕蔑之色,“醫人治病乃是你的本分,談不上功勞吧!”
“是是是!”胖禦醫唯唯諾諾的回答,說著便向萬春公主走去。
“啊——走開,他是壞人,姐姐,快讓他走開!”胖禦醫尚未走進萬春公主身旁,她已尖叫著哭喊起來。
茯苓連忙抓住她的手,溫柔的安撫道,“萬春不怕,他是大夫,是好人,不會傷害你的。”
萬春公主將信將疑的點頭,可身體仍舊止不住的顫抖。
這次,胖禦醫診斷的甚慢,時而苦思冥想,時而翻閱醫書。就在茯苓的耐心即將消耗殆盡之際,他才緩緩起身回稟,“以老臣行醫幾十年的經驗看,萬春公主確因打擊過度而患上失魂症,記憶發生錯亂導致神誌不清。”
“可有什麼醫治良策?”茯苓焦急的問。
胖禦醫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失魂症是心病,要想醫治好,隻有悉心調養了。微臣會為萬春公主開上一副上好的安神藥,日日煎來服用,或許能有些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