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子傍晚剛回到牛欄場,合子就一臉幸災樂禍地像唱歌一樣唱開了。
冬子把牛繩遞給好子牽著,眼睛像要噴火,對身後的小夥伴說:“都不要過來。”
冬子要單挑合子。
“你是狗嘴裏吞不出象牙,是一隻報喪的烏鴉!”
冬子罵起來同時出手。
兩人你一拳頭我一拳頭對打起來。冬子的鼻子被打出血了,冬子忍住了眼淚。在對打的當兒,合子的手不知道怎麽伸到了冬子的嘴裏,被冬子一口咬住,合子大哭起來。
飼養員趕緊過來將他們二人分開。
江子拉著冬子和幫子、好子、全子一起離開了牛欄場。
冬子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家裏,姐姐在廚房做飯、媽媽秀英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掩麵抽泣、兩個妹妹趴在桌子上神情無助地望著媽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一種恐懼感就像溺水時水沒過頭頂一樣迅速攫住了冬子,這時冬子知道合子沒說慌。
冬子很聽話地收拾院子裏的物什。
家裏很晚都沒有開飯,直到兩個妹妹喊餓之後才吃飯。媽媽一口都沒嚐。吃罷飯姐姐給兩個妹妹洗澡,然後帶他們去睡覺。冬子一直陪著媽媽。
聽到有人喊自己,冬子無精打采地出門來到了台子低下。
“冬子,你要堅強!”
“冬子,你要保重。”
“冬子,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殺人不過頭點地。”
小夥伴七嘴八舌地說道。
“你們在說什麽呢?好象冬子要上刑場似的,冬子不管發生事情,我們都還是你的好朋友。”江子動情地說。
冬子使經忍住眼淚,說:“謝謝你們來看我。都回去吧,我要陪媽媽去了。”
冬子剛轉身眼淚就嘩地流了下來,在心裏呐喊道,我父親不是壞人!我父親不是壞人!
冬子坐在自家的石階上,抬頭看了看晴朗的夜空,雙手抱著雙腿頭靠在膝蓋上,父親過去的生活片段一幕幕地閃現出來,每當父親去小河撒網總是帶著自己去背魚簍、有時候半夜了父親會把自己叫起來吃煮的麵片、每當開學的時候父親都會給自己準備好筆和本子,深情地看著自己去上學;每當有人來家借米盡管自己家也沒有多少,父親總要借給人家一些、隻要自家有布票糧票如果有人來借父親都會借給人家、父親對地富反壞右的後代並沒有另眼相看有時候還把自己的所學經驗告訴他們,直到後來這些人的後代考上大學走出農門都還感激父親呢!(這是後話),不知不覺冬子就這樣睡著了,夢中冬子看到父親回來了,自己的天空並沒有塌。
冬子被抱起來的時候醒了,原來是父親回來了,看到冬子在台階上睡著了就憐愛地抱起了兒子。
公安幹警也是十分幹練,偵察員每天夜裏都在幾個在麵條房上班的人家屋後屋上偵聽,冬子的爸爸每晚都鼾聲大作,就像趕老母豬。公安排除了他。其中一個人被公安當作重點偵察,終於有天夜裏,此人的老婆問錢放在哪裏的時候,被公安聽得一清二楚,輕而易舉破案。三百元錢在那個年代可不是小數目,被判刑三年。
大隊要旱改水了,大片的巴茅要被刨起來,巴茅地要用來做旱田,一想到要失去樂園,幾個小夥伴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他們從此對巴茅林產生了難以割舍的眷念之情;他們的歡樂、他們的幸福、他們的理想,將和悠悠的漢江一樣源源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