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許寧幽如願吃上了鍋子,熬得奶白的魚湯燉了新鮮的羊肉,鮮美可口。許寧幽還招呼管家從庫房裏取了酒出來,一口肉一口酒,吃得許寧幽大呼過癮。
回到房間,許寧幽伸直雙手,撐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揉著肚子苦笑道:“完了完了,吃太多了,腰帶都繃緊了。”
蘇景淵好笑地回頭吩咐丫鬟給她送消食的山楂茶上來,又拉著要往床上撲的許寧幽在桌邊坐下,“知道自己晚上吃得多,還往床上撲,也不怕積了食。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兒一樣,遇見喜歡吃的就沒個準數。”
許寧幽順勢就趴在了蘇景淵的肩膀上,雙手摟著蘇景淵,幹脆耍起了無賴:“那我是難得這麼高興嘛,再說了,吃得多了,不好早睡了,正好方便相公跟我聊天啊,比如咱們不如就聊聊,今兒相公在宮裏遇到什麼事兒了?怎麼回來就一臉不高興?還有,晚飯前你跟夏清風聊了什麼?他一晚上心不在焉地,羊骨頭都能下口,差點沒把牙給崩了。”
蘇景淵看了許寧幽一眼,許寧幽故意賣乖,一雙大眼睛衝著蘇景淵眨啊眨,眨得蘇景淵心都軟了。
“你啊。”蘇景淵沒脾氣地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那是,相公還想瞞我什麼?”許寧幽狡黠一笑,故意威脅似的收緊了摟著蘇景淵的雙手。蘇景淵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今天……跟太子見了一麵。”
蘇景淵臉上的表情很無奈,很糾結。像是不知道該怎麼有理由條地將自己跟太子的對話轉述給許寧幽。許寧幽靠在蘇景淵肩頭靜靜地聽著,也不催促。
蘇景淵像是想到哪兒說道哪兒一樣,先是說了太子對四大家族的打算,又說了夏清風跟太子之間的關係,亂七八糟一大堆。還好許寧幽對他與太子之間的事一直都清楚,這樣聽下來也不糊塗。反而還聽出了些端倪。
“太子……好奇怪啊。”許寧幽等蘇景淵說完,才緩緩說道,“他心中有大誌向,對天朝未來也有所規劃。那為什麼還要留著皇帝?”
太子留著皇帝不殺,就是最矛盾的地方。
“雖說如今宗室的心在咱們這邊,可是太子是名正言順的東宮儲君,一旦皇帝死了,他即位就是大勢所趨。再多人支持咱們,都是白搭。而且他想做的事,登上了皇帝之位隻會更容易,他為什麼要舍近求遠?”
許寧幽越說越覺得奇怪,太子對蘇景淵好,她能理解。他們兩人不論誰即位都不會對對方怎麼樣,她也能理解。可是太子可以說是主動選擇了現在這樣跟蘇景淵呈對峙之勢的局麵,這就讓她不解了。
明明太子隨時都可以登基,他為什麼不?
“這也就是我最擔心的地方。”蘇景淵歎了一聲,他偏過頭,湊近許寧幽耳邊輕聲說道:“我懷疑,他可能……”
許寧幽的眼睛隨著蘇景淵的話越睜越大,等蘇景淵說完,許寧幽放開自己還摟在蘇景淵肩膀上的手,詫異道:“當真?他真的會這樣做?”
蘇景淵搖搖頭,“我不知道,我隻是看著他就有這種猜測。寧幽,我知道我這種推測很沒有根據,可是你不知道,我一看著他,總覺得從他眼裏看不到絲毫對這個世間的留戀。他就像是一個在沙漠中徒步已久的旅人,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受盡折磨。”
“活著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或者說他感覺不到幸福。反而……”蘇景淵眉頭越皺越緊。
許寧幽一陣啞然,她是重活了一次的人,活著對她來說是上天的恩賜。她無法想象什麼樣的心理,什麼樣的經曆才會讓活著對於一個人來說全無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