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院。
燕嬤嬤在房間外探頭探腦地往裏麵看,明月自從從東宮回來,就不喜歡人貼身伺候,隨時都讓她等在門外。
漫紗端著托盤走過來,瞧見燕嬤嬤那探頭探腦的模樣,十分看不上地撇嘴,譏笑一聲說道:“哎喲我說燕嬤嬤,你這支棱著脖子看什麼呢?咱們偌大一個攝政王府,還真沒見過您這樣的。別說您是從太後娘娘宮裏出來的舊人,就是放別的一般人家,我都覺得不像。”
燕嬤嬤被漫紗說的老臉一紅,緊接著又心生惱恨,這穗禾院四個大丫鬟,別的大丫鬟都安安分分地做自己的事情,明月不讓她們在跟前伺候,她們也就不往前湊,隻有這個漫紗,成天找著機會就要往明月身邊去。
就知道跟她別風頭,一點規矩都沒有!
“小蹄子不安好心,嬤嬤我伺候太後多年,太後臨終將側妃娘娘托付到我手上,豈是你這種小丫頭片子能懂的!若是再有心挑唆,我一定回了側妃娘娘,將你攆出去!”燕嬤嬤瞪著漫紗罵道。
漫紗憋嘴,到底還是懼怕燕嬤嬤在明月身邊更得臉一籌,衝燕嬤嬤翻了個白眼,就端著托盤進了裏屋。
正房這點風波幾乎每天都要在穗禾院上演一次,燕嬤嬤跟漫紗就跟針尖對上麥芒一樣,互相看不順眼,遇到一起不掐上兩句她們就不舒坦一樣。輕羅在遊廊上遠遠地看見了,不由得對一旁專心做針線的珍珠感歎:“也不知漫紗到底哪兒來的這麼好經曆,天天跟燕嬤嬤掐都不帶膩的 。”
“漫紗姐姐性子急,習慣就好了。”珍珠專心致誌地繡著自己手上的東西,順口回道。輕羅搖搖頭,也不再去關注那邊的情形。
沈月就是這時候進來的,一進穗禾院的院門,沈月環視一周,看到了廊下對坐的輕羅跟珍珠,便招手喊到:“輕羅,珍珠。”
輕羅跟珍珠抬頭一看,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迎了上來,“沈月姐姐,你怎麼過來了?”
沈月剛想說話,正屋裏漫紗出來了,抬眼看見輕羅跟珍珠正圍著沈月,連忙走了過來,將珍珠擠開,對沈月笑道:“喲,這不是沈月姑娘嘛。這時候過來咱們穗禾院,可是有事?”
自從漫紗被明月提成了貼身婢女之後,她便自詡明月心腹,覺得自己的地位比起王妃身邊的沈月也不差什麼了,所以說話遠沒了以前的尊重。
門口的燕嬤嬤看見沈月過來,連忙跟見了貓的耗子一般,多到屋裏去了。她可還記得當初沈月奉命掌她嘴的狠勁。
沈月看了一眼漫紗,也不計較她的輕狂模樣,公事公辦地吩咐道:“王妃請你們側妃去花園喝茶,勞煩你去跟側妃娘娘通報一聲,請她快些過去,王妃已經在園子裏等著了。”
沈月說完話就走,半點都不停留。漫紗本來還想說點什麼,可惜沈月腳步太快,她一個字都還沒說出來,沈月就已經出了穗禾院的大門。
“呸!神奇什麼呀,還不都是丫鬟,給人當牛做馬的命!”漫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自覺自己在沈月麵前落了下乘,咬著牙低聲咒罵。
珍珠在一旁看著本來還想勸勸,接過被輕羅眼明手快地拉到了一邊。
人家自覺是側妃的貼身婢女,比她們這些一等掌事丫鬟高貴不少,她們何苦去討這個沒趣。
漫紗哼了一聲,才轉身去了正房給明月回話。
天氣正好,園中花草豐茂。許寧幽難得有興致,竟讓人搬了一套老紫砂的茶具出來,放在假山上的涼亭之中,煮水烹茶。
茶葉都是王府庫房中的好茶,水滾如龍眼大小,以竹勺打水,注入茶壺,茶香瞬時便四溢出來,淡雅襲人。
“王妃好興致,隻是這雲霧茶不耐高溫,王妃這水似乎過了兩分。”明月走進亭中,沒等許寧幽開口招呼,便自覺坐到了許寧幽對麵,還自發自動地端過一個茶盞,輕輕一嗅,說道:“可惜了,上好的雲霧,這樣一來,色香味都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