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清苦,已經被封為忠勇侯的楚浩楠原本可以在繁華的京都坐享榮華。可楚浩楠還是在新帝麵前一再請旨,前往那苦寒之地,鎮守南唐邊關。
臨行前,楚浩楠進宮再看一眼自己的妹妹楚嬌憐。楚嬌憐滿臉的心疼不舍,整理著哥哥的衣衫,唉聲歎氣道:“哥哥何必呢?新帝登基,扶持新帝的都是年輕有為的將領,哥哥身為忠勇侯,身背楚家重任,為何非要去那等苦寒之地?哥哥,楚家…就剩我們兩個了!我害怕,我不想離你太遠,你要是非要走,那…那你把我也帶走吧。”說著抹起了傷心淚。
楚浩楠一聽這話,後背的汗毛都豎了一遍,帶她走?那新帝還不掐死自己?他趕緊咳了兩聲道:“你可讓我好好活著吧,我是去守衛南唐邊疆,邊關風沙那麼大,你可吃不消的!我要是敢把你帶走,陛下還不掐死我?何況…”
話還沒說完,一道清亮的聲音從殿門口響起:“朕可不會掐死愛卿。隻是,你若是把朕的心帶走了,那朕就隻能跟著愛卿走了,這天下,朕也不管了。”
楚浩楠後背又是一機靈,帶走他的心?!好可怕…楚浩楠抖了抖,臉上堆著笑說道:“陛下,臣不敢。隻是臣父還在世時曾經給臣寫過一封信,信上說希望臣抓緊找個媳婦…”
“哥哥要找媳婦,京城裏有的是大家小姐,何必要去那苦寒的邊疆之地?”楚嬌憐忍不住出聲打斷他哥哥的話。
夏侯羽承看著楚嬌憐急切的神情,瞥了楚浩楠一眼笑道:“憐兒莫急,我這就給你哥哥賜婚。”說罷還挑眉對楚浩楠玩笑道:“楚卿,十個可夠?”
楚浩楠的劍眉抽了抽,強忍住心中早想衝上去錘死眼前這條狐狸的心思,咳了兩聲才道:“陛下您有所不知,家父心中曾說,妹妹也希望微臣找一個深眸高鼻的邊疆女子為妻。”
這次輪到楚嬌憐說不出話了。她想起當初溫馨快樂的日子,想起她整日追問父親哥哥的來信,問哥哥在信中是否提及找了個異域風情的嫂嫂。那些日子塵封已久,如今被緩緩揭開,讓楚嬌憐心裏千般難過,不再反駁了。
楚浩楠看著妹妹的神色心中也不是滋味,出聲安慰道:“妹妹,別難過。祖父和父親最後的心願就是我們倆能好好的,哥哥這裏你放心!主要哥哥還是擔心你。你啊,別再想那麼多了,跟著自己的心走。這次,不會錯的。”說罷瞟了一眼麵前的新帝。
楚嬌憐低頭不語。夏侯羽承笑著看著兄妹二人,緩緩道:“浩楠,你且安心。邊關苦寒,實在找不到心儀的就回來,朕這裏有的是良家子。”
楚浩楠腦中閃過勤政殿桌子上那一摞高高的畫像,也想起了那些被胡亂賜婚的可憐女子,不由得感到無奈,頷首道:“陛下,微臣還是喜歡不拘小節的邊疆女子,這京城大戶裏的閨秀,並不適合微臣。”這廝明顯就是在調笑他,他早就知道自己在月湮城有相好的,還一直這樣說,真不夠朋友!
楚嬌憐盯著哥哥,想著邊疆的女子究竟是什麼樣的性格,才能令哥哥如此神往。“哥哥,你是不是已經有了意中人?”
楚浩楠笑了笑,也不正麵回答,隻道:“此次奔赴邊疆,便是要給楚家開枝散葉的!妹妹放心,下次哥哥回來,一定帶回來幾個外甥外甥女給你瞧瞧。”
“那哥哥何時啟程?”楚嬌憐問道。
“明日。”楚浩楠說著,想了想又道:“妹妹莫要傷心,這開枝散葉才是大事,你看如今楚府上下就剩我呆在府裏,我得多生幾個,塞到府裏才熱鬧不是?”
楚嬌憐看著哥哥的神情,眼珠轉了轉,“哥哥,明日你再進宮一趟,我有東西給你。”
第二日,楚嬌憐鄭重的交給了楚浩楠一個小布包裹,看著楚浩楠接過摟在懷裏,才上前一步,整理著哥哥的衣衫,小聲囑咐道:“這一路上風沙大,天氣又熱。包裹裏有一件蠶絲兜帽披風,路上帶著,別隻顧著涼快,吹壞了身體。還有,包裹裏有一些小首飾,我想著你心中的嫂嫂一定是個俠女一樣的性子,繁複華麗的首飾她不一定瞧得上,我給你帶的都是些精致的小物,希望嫂嫂喜歡。還有…還有…”楚嬌憐的聲音哽咽起來,看著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哥哥,低頭緩了緩才道:“我寫了封信給嫂嫂,你不許偷看!”
楚浩楠心道果真是他妹妹,這是看出來了他在邊關認準了誰。他撇了撇嘴,點了點楚嬌憐的鼻子道:“給你嫂子寫信,我這個做哥哥的為啥不能看?寫了什麼?定是什麼感人至深的,瞧你都把自個兒感動哭了!”
楚嬌憐被哥哥逗得破涕為笑,佯怒的拍了哥哥一掌,才道:“女兒家的私話,反正你不準看!知道了沒?”
“好吧好吧,不看就不看,小女兒家的通信,想來也沒什麼意思。”楚浩楠說著,緊了緊懷中的包裹,才又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上心,別總擔心這個合計那個,哥哥好著呢,知道了嗎?”
楚嬌憐摸了摸眼淚,“嗯”了一聲。
楚浩楠轉過頭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夏侯羽承,兩個人對視的眼眸都是炯炯的,雖然沒有任何言語,卻仿佛已經交代了所有未說出口的話。二人隻輕輕地點了點頭,楚浩楠又看了看自個兒哭哭啼啼的妹妹,拍了拍她的肩,“你這樣讓我想起了我出征去邊塞的時候,你哭的呦,鼻涕流了那老長…”
“我哪有流鼻涕?!”楚嬌憐羞紅了臉,錘了哥哥兩拳,但卻也止住了哭泣。
楚浩楠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好好地,哥哥走了。莫哭,等哥哥將邊疆平定下來,就帶著你嫂子來京城,你會太久的!”
“嗯!”一聽這話,楚嬌憐心中頓時痛感減輕了不少,期待起哥哥帶著嫂嫂回京的場麵。
楚浩楠笑了笑,又對夏侯羽承鄭重的行了君臣禮,才轉過身,提著象征著楚家榮耀的馬槊,打馬離去。
兩個月後,邊疆——月湮城。
一匹黑色的駿馬上,是一個圍著銀白色兜帽披風的男子。男子的動作利落瀟灑,立刻引來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婦的圍觀。楚浩楠英姿颯爽的打馬來到施粥的攤位前,自認瀟灑的掀開了頭上的蠶絲兜帽,對著那個日思夜想的女子剛要開口…
“滾一邊去,不知道這裏在施粥嗎?嘚瑟什麼?多大的灰沒看見嗎?!”阿依古麗頭都沒抬,隻嫌棄的喝道。
楚浩楠為自己設計的帥氣出場就這樣尷尬的戛然而止,準備好的一係列開場白頓時不知道還該不該說了,一時間麵色通紅的立在那裏不知所措。
阿依古麗傍邊的大嬸透過灰塵,終於看清了馬上的男子,開心的叫道:“是楚將軍,是我們的英雄回來了!阿依古麗,是楚將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