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回到宮中,負氣的將繁重的外衣脫了下來,一把摔在地上。“哼,就會欺負我!”
小宮女輕輕拾起地上的華服,輕聲道:“娘娘,王上是很寵愛您的。”
沫沫瞪了她一眼,冷哼一聲道:“誰要他的寵愛?要不是當初…我才不會被他拐到這裏來呢!我要跟著我憐姐姐,那才開心!”
小宮女掛好華服之後拿起桌上備好的水果呈到沫沫麵前,“娘娘吃點水果消消氣吧。這是王上特地命人在冰窖裏存放的。”
沫沫看了那些水果一眼,突然想到了什麼,笑道:“說到冰窖,我想起來,當初欺負我憐姐姐那個壞女人就是被凍在冰窖裏活活凍死的!哎你知道嗎?聽楚大哥說,那人的臉都青紫了,那表情…嘶…我雖未見到,但是想想,就覺得膽寒呢!”她說著,身臨其境一般感覺到一股涼氣,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小宮女嚇得不輕,剛要開口求她莫要再說,便聽見殿外有聲音傳來。“娘娘,屬下奉命,來替換娘娘殿中的新飾物。”
說話的正是已經印堂發黑的安林,每天被皇後宮中的各種幺蛾子折磨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已經感覺自己時日無多了。屢次請求尊上另謀高就來代替他都被婉言回絕,真是感覺生存無望啊!這次正是來替換前幾天沫沫練習打彈弓而損壞的各式各樣的宮廷陳設,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替換了,看見那些被損壞的精美飾物,就覺得渾身肉疼。
沫沫正了正身子,撇了撇嘴給小宮女遞了個眼色。小宮女連忙上前打開門讓搬著各色飾物的宮人流水一般的進來。安林並未進屋,隻垂手立在門外,希望宮人們趕緊擺放完畢,他好去帶人修繕被炸掉的禦膳房。
沫沫見他站在門外,對他道:“安大人。”
安林微微一抖,不知這個小姑奶奶又要做什麼,低聲回道:“屬下在,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沫沫見他那個樣子撅了撅小嘴,“怕什麼?我問你,你家主子到底喜歡我什麼?”
安林有些詫異,思索片刻回道:“回娘娘,屬下不知,這種問題,最好還是問尊上自己的好。”
“哼,問他?他沒有一句話是真的!”沫沫不以為意的伸出手,撥了撥麵前盤中的水果。
“娘娘,別的屬下不知,但若論對娘娘的真心,尊上絕對是真的。”安林將頭壓得更低,聲音有些沉悶。是啊,他家尊上常年受到追殺壓迫,早就是一副狠辣心腸。若不是這個小祖宗真的對了胃口,尊上哪能容忍有人在他頭上這般胡作非為?
“為何?”沫沫並不相信,隻覺得苗羽桓將她圈起來隻為了好玩兒。
安林思索了一番說辭,最後還是決定將心中所想說出來。“娘娘,實不相瞞,尊上以前過得不易,時常受到追殺、暗算。若沒有一副狠心腸,根本活不到現在。他向來無法容忍別人對他有絲毫不忠不尊不敬,若不是娘娘真的入了尊上的心,想來……”
“想來什麼?”沫沫直起身遙遙問起。
可安林已經覺得話說多了,不肯再說。“娘娘還是自己想想吧,屬下告退。”
“等會!”沫沫一把拽住了安林的腰帶,死不鬆手。
安林臉都青了,死死握住鎖扣,心中祈求上蒼千萬讓這個腰帶結實一點。要是就這麼鬆開了,估計他的人生就該結束了。“娘娘…有話好說,您先把手鬆開。”
“我不,我有事要問你。”沫沫仍舊死死拽著他的腰帶。
“娘娘請講,隻是在將屬下的腰帶鬆開再講可好?如若被尊上知道,怕是娘娘問什麼問題屬下都沒命回答了。”安林想象著那可怕的畫麵,不由得想起他這短暫的一生,仿佛已經在告別。
沫沫想了想,不情不願的放開了手。“我就是想問問,舅…你們尊上以前的事情。”
這是想對尊上的過去有所了解了嗎?這是好事啊,安林想著。“這個事情啊,最好讓相然來說。”
“為什麼?你不是也一直跟在他身邊嗎?”沫沫不解。
“因為…因為他知道的更多啊!屬下經常去執行任務,所以知道的沒有他多。”因為什麼…因為相然看起來漫不經心,若說心眼兒,可比自己多多了!若是自己講,肯定就跟出門買蘿卜白菜一樣平淡無奇。可若是讓他來講,一定能將尊上的成長曆程說的娘娘聲淚俱下啊!安林下定決心,出賣相然。
“好,那你將他叫來,我問他。”沫沫揮了揮手。
安林趕緊頷首,一個縱身飛了出去。
“你…你說誰叫我?娘娘叫我做什麼?”一向一臉淡然的相然此刻露出了恐懼的神情。“我向來與她甚少往來,她老人家叫我作甚?”
安林竊笑了一陣,才正色道:“好了好了,不嚇你了。娘娘叫你過去是好事情。是這樣的,娘娘要我給她講講尊上以前的事情,你知道我的,笨嘴拙舌的,怕講不好耽誤了尊上與娘娘的感情,你腦子快,你去講!”
相然依舊擔心的緊。“我…我也不一定…”
“至少比我強吧?若論尊上身邊的老人兒,除了你就是我,那你說,娘娘現在要聽,我肯定講不好。這個時候你不出手,這不是耽誤了尊上麼?”安林神色凝重的威脅者相然。
相然上下打量了一番安林,“可我怎麼突然覺得,這會兒的你,比我思路清晰呢?”
安林並不答他,拍了拍他的肩,“交給你了,我去替你守護尊上。”說罷又是一個縱身飛了出去。
相然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唇角不停地抽動。“安林…你變了…你已經不是我心目中的安林了……”
香樟宮內,相然偷偷打量著麵前的娘娘。隻見沫沫盤腿坐在雕花紫檀椅上,麵前的小幾上擺放著各種瓜果梨桃、堅果點心。這哪裏是要聽傷心往事的架勢,這明顯就是要聽笑話啊!
“相大人,坐,坐,跟我好好說說,你們尊上以前都做過哪些糗事。”果然,沫沫一張口,便中了相然心中的想法。
相然將安林罵了千百遍之後,才在對麵的椅上正襟危坐。整理了表情,讓自己看起來心情沉重之後,才緩緩開口道:“回娘娘的話,我們尊上…唉……”
沫沫停下了剝花生的手,有些驚詫的看著相然。“怎麼了?他們那種有錢人不是應該過得很滋潤嗎?你怎麼這幅表情?”
相然繼續著自己悲痛的模樣,輕聲道:“尊上年幼時跟著肖陽長公主,也就是安樂公主的母親,也過了幾年開心快活的日子。可是後來,巫月國政治動蕩,前國主苗嶺弑殺了尊上的父親,謀朝篡位登上王位。他上位之後便逼迫肖陽長公主遠嫁南唐和親,沒想到肖陽長公主沒有嫁給當時的南唐帝王,卻嫁給了楚家,這讓苗嶺很是生氣。肖陽長公主早就料到苗嶺不會放過尊上,派人暗中保護,其中便有屬下與安林的父親。長公主想到苗嶺會害尊上,想讓我們暗中保護尊上離開巫月,去南唐投奔她。可她沒想到苗嶺早有防備,痛下殺手,一行八十餘人,最後隻剩下了尊上與屬下、還有安林三個孩童。”說到這裏,相然本來是裝出的傷痛變得真實,眼裏也蒙上了一層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