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儒將熊光楷(1 / 3)

“將軍學者”

多年前就知道熊光楷上將,他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作為一位國際戰略專家,他對美國問題、中國台灣問題發表的談話,曾經在國際上引起廣泛的注意。這固然因為熊光楷長期擔任中國軍隊與美國國防部的對話代表,主管中國軍方的對外關係,而且還是中共中央對台工作小組的軍方成員;但更因為他是軍事謀略專家,他從國際戰略的高度分析美國、研究中國台灣。

有幸跟這樣一位多少帶有神秘色彩的人物在上海相聚。我們的相識,可以說是以書會友。熊光楷上將喜歡讀書,也喜愛藏書。2012年9月12日,上海《新民晚報》總編室副主任秦亞萍來電說,熊光楷上將及夫人壽瑞莉買了一本我寫的《錢學森》,希望我為他們簽名,並寫一句話留念。翌日,秦亞萍把書送來,我除了簽名之外,寫了一句“最是書香能致遠”。從秦亞萍那裏得知,熊光楷夫人壽瑞莉與我是北大校友,她在1956年進入北大化學係,而我比她晚一年。

2012年9月20日,熊光楷上將夫婦來上海,宴請上海文化界人士,我和夫人也在受邀之列。傍晚,我們來到上海浦東一家部隊的會館,第一次與熊光楷夫婦見麵。他很注意禮節,我和妻到達時,由於司機事先打了電話,他和夫人站在會館客廳門口迎接。熊光楷已經於2005年退役,所以穿一身便服。他有著“將軍學者”之稱,看上去更多的是教授的儒雅風度。壽瑞莉則由於在2011年動了大手術,顯得有點虛弱,但是精神仍很好。

熊光楷是愛書之人。這次我給他帶去新近出版的《鄧小平改變中國》一書,寫了蘇東坡的一句詩“腹有詩書氣自華”。他收到書,很高興,特地手持這本書與我合影。他看到封麵的腰封上印著“謹以此書獻給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說道:“哦,是十八大的獻禮書,很好呀。”

熊光楷知道我畢業於北京大學化學係而成為作家,問我為什麼當年不考北京大學中文係。他說,你出身理科卻走上作家之路,這也許是興趣使然。我笑稱自己是北京大學化學係的“叛徒”,而他的夫人則在畢業之後一直從事化學研究工作。

廣交朋友

到了那裏,我才知道,熊光楷將軍曾經主管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情報部門,曆任總參情報部副局長、副部長、部長,這次要根據上海情報部門的事跡拍攝一部電視連續劇,所以請了上海電影界幾位朋友。我們正在交談,秘書通報電影表演藝術家秦怡來到,他起身到門口迎接。

秦怡一頭銀發,年已九十,卻步履輕捷、精神矍鑠。熊光楷事先買了一本秦怡傳記,秦怡到了之後,請秦怡在書上題詞。寫什麼好呢?秦怡正在思索,熊光楷說:“寫上您的名言,八個大字,‘活得越老,追求越多’。”看得出,熊光楷曾經仔細讀過秦怡傳記,所以記得書中所寫的秦怡的這句名言。

接著,電影表演藝術家仲星火、達式常等乘車到來。當熊光楷夫婦忙著接待他們的時候,我跟秦怡聊著。我向來非常敬重秦怡,她是一個非常堅強的女性。她在電影藝術上的巨大成就是廣為人知的。她的丈夫、有著“影帝”之譽的金焰久病之後離世,而最為遺憾的是兒子金捷是一個長期患精神病、生活無法自理的“傻子”,秦怡以高度的母愛照料金捷50多年,而今金捷也離開了這個世界。雖然命運對秦怡如此不公,而她依然樂觀地生活著,而且“活得越老,追求越多”。

我問起她的近況,她說現在還在“拍戲”。最出乎意料的是,她最近忙於寫電影劇本《青海湖畔》,並準備自己在片中擔任角色。

我跟仲星火雖然同在上海電影係統,在“文革”中常在上海市電影局“五七幹校”見到他,但是交往不多。這次相見,聊起電影《今天我休息》,他說至今仍有許多人喊他“馬天民”。我說,可惜“李雙雙”張瑞芳走了。仲星火告訴我,2011年春,他去醫院看望張瑞芳時,張瑞芳居然已經不認識他——“李雙雙”不認識“喜旺”了!他回憶說,當時張瑞芳病重,極其消瘦,“人變得很小,連我都認不出她了”。我和妻與他合影時,我請他居中,他堅持讓我的妻子居中,說這樣高矮錯落,呈“波浪形”,更加好看。

我跟達式常是老朋友,我們同齡,當年同為全國青聯委員,一起在北京開會。他以飾演電影《年青的一代》中林育生一角成名。不過,也已經多年未見。達式常還很精神,頻頻亮相於電視劇。不過他的頭發全白了,所以戴了一頂黑色的網球帽。我說,可惜沒有“全國老聯”,不然我們又可以在一起開會。

將軍夫人

來賓都到齊之後,熊光楷領著大家從客廳穿過院子走向會館主樓裏的宴會廳。我在進入主樓時,注意到門廳中央有一尊李克農將軍的半身銅像。李克農是中共情報部門創始人、中國人民解放軍上將,也曾經擔任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這個會館在最顯要的位置安放李克農將軍雕像,清楚表明這裏是情報部門的機關。

在宴席上,熊光楷特地安排我跟壽瑞莉坐在一起。由於彼此是校友,所以一見如故。壽瑞莉跟我一樣,當時在北京大學化學係讀了6年。我說,這是當時照搬蘇聯的學製,原本6年畢業之後獲副博士學位,由於中蘇關係惡化,副博士學位也“吹”了。1962年畢業後,壽瑞莉分配到國防科委六院工作,同時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被授予中尉軍銜。1965年集體轉業,此後她長期在航空工業技術部門工作,係研究員級高級工程師。

壽瑞莉說起1958年參加“大煉鋼鐵”運動,北京大學化學係師生奉命到各地建立化驗室,化驗鐵礦以及鋼鐵。她當時在廣西,而我在湖南。我說,由於縣裏沒有高級的分析天平,當時我們用“土辦法”稱藥品以及樣品,即用一根鋼絲,一頭固定,另一頭吊一個小盤子,先放上砝碼,記下鋼絲彎曲的位置,再把藥品或者樣品放入小盤子,使鋼絲彎曲到同樣的位置,這時藥品或者樣品的重量就等於砝碼的重量。她也馬上記起當年用這種方法稱重量。她說,這種“土辦法”,其實很科學。她又說起當年參加修建十三陵水庫、修建人民大會堂義務勞動,我也都參加了。她說修建十三陵水庫時,推著獨輪車運土,很累,十多天勞動結束之後她就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