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葉氏萬花筒(3 / 3)

一提起毒藥,使人想起了“山荼”——氰化鉀。在驚險片中,常可以看到有的特務在被捕時,用嘴咬了一下襯衫領子,那領子裏藏有裝了氰化鉀的小玻璃瓶,特務立即死去。然而,那小圓珠的小孔,容積隻有零點四微升,即使裝滿氰化鉀,也不會使人致死。

那小孔裏如果裝的是病毒,那麼被害者不會死得那樣快;如果裝的是放射性元素,那麼很容易被儀器查出來。究竟是什麼東西使人致死呢?

在《三國演義》第七十五回《關雲長刮骨療毒》中,曾寫到曹仁用毒箭射關雲長,後來關雲長拔出臂箭,才發覺“箭頭有藥,毒已入骨,右臂青腫,不能運動”。經華佗斷定,箭頭抹了“烏頭之藥”。烏頭,是一種有毒的植物。它屬於生物毒劑。

那“殺人傘案件”中的小圓珠,經反複鑒定,最後查明是裝了生物毒劑。不過,不是“烏頭之藥”,種種跡象表明可能是蛇毒。

蛇毒,來自蛇的毒液。在毒蛇頭部的兩側,各有一個毒腺。在毒蛇咬人的時候,毒腺上麵的肌肉有力地收縮,就把毒液擠出來。毒蛇的毒牙是空心的,毒液沿著毒牙,便注射到人的身體中去。蛇毒非常毒,通過血液循環,遍布全身,使人發生全身中毒症狀。

毒蛇的種類很多,全世界大約有500多種毒蛇,例如蝮蛇、眼鏡蛇、金環蛇、銀環蛇、響尾蛇、眼鏡王蛇、竹葉青、蟒蛇等等。據說有一種“五步蛇”咬人之後,人走不了五步便死,這雖然未免有點誇張,但是它的毒性很大是確確實實的。蛇毒的主要化學成分是蛋白質——有毒的酶。

蛇毒是人類的大敵。據統計,全世界大約有20億人口受到毒蛇的威脅。在印度,每年被毒蛇咬死的達3萬多人,咬傷達三四十萬人!

盡管毒蛇是人類的敵人,然而,美國基爾蒙公司卻專門興辦了毒蛇飼養場,大批飼養毒蛇。

養毒蛇的方法有點類似於北京填鴨,人們把蛇飼料——用骨料、牛肝、維生素之類混合組成,放在一種“填塞槍”裏,硬是填塞進毒蛇的嘴巴裏。人們每隔十來天,從毒蛇那裏提取毒液。這些毒液並不用來製造“殺人傘”之類殺人武器,而是為了治病救人。

原來,蛇毒不僅能殺人,也能治病。人們從眼鏡蛇的毒液中,提取出一種很好的止痛液,效果比嗎啡還好。人們從蟒蛇的毒液中,提取出一種很好的血液抗凝劑,可以用來保存鮮魚;另外,還有的蛇毒是治療關節炎的良藥呢!

除了蛇毒可以用來製藥之外,毒蛇本身竟是美味的菜肴!這是因為毒蛇的毒液有毒,但它的肉並不毒。廣州的蛇菜館,便用眼鏡蛇、金環蛇、銀環蛇之類作為蛇菜。當然,其中也有用無毒蛇作蛇菜。例如,那“鳳爪龍袍”是雞腳爪炒蛇皮,“龍肝虎膽”是蛇肝炒貓腸,而“雙龍出海”則是蛇片炒蝦片。

毒蛇能夠殺人,然而,經人們加以改造,卻可以用來製藥、做菜。這件事給我們一種有益的啟示:世上萬物都是可以改造利用的,都是可以化害為利的。人們常愛說“改造自然,征服自然”,對毒蛇的改造和征服,也可以算是一例吧!

同樣,《夜宴》中說,“最毒的是人心”,其實像厲帝、婉後這樣歹毒、冷酷的人心畢竟還是極少數,絕大多數的人心,是善良的,火熱的。“血總是熱的”。正因為這樣,我們的社會每天都在進步,人類每天都在前進。

《文彙月刊》半路搶走《思鄉曲》

《思鄉曲》原本是答應給南京的《青春》文學月刊編輯吳野的。然而,卻被上海的《文彙月刊》編輯羅達成“搶”走了!

羅達成是一位優秀的報告文學作家,更是一位反應敏捷的編輯。

1983年夏天,我應邀到無錫參加“太湖語文夏令營”。同去的上海作家沙葉新、趙麗宏、劉征泰以及北京作家魯光,都很熱情,一路談笑風生。惟見一位瘦瘦的上海中年作家,對我不言不語。經趙麗宏介紹,我才知道他叫羅達成,而他對我隻說了一句:“我知道你——嵇偉在我們那裏。”此後,便沒有什麼話語。

1984年8月,我從四川回來,寫了關於搶救大熊貓的報告文學,給了《文彙月刊》,我們算是打了一次交道。不過,隻是簡短地寫了幾封信而已。

1985年初,我在北京出席中國作協“四大”時,他來了,算是熟悉了一點。

1985年3月,我赴京專程采寫關於馬思聰的報告文學。事先與南京《青春》雜誌編輯吳野說好,這篇稿子給他們。吳野關照說,4月5日是《青春》發第六期稿子的日子,務必在此前交稿。

我在3月22日返滬。處理了一些雜事之後,開始動筆寫。寫了近兩萬字,又推倒重來。到3月30日,寫了近四萬字,估計再寫一兩天,便可完成。

那時候,還沒有特快專遞。我怕郵寄已趕不上4月5日。我得知1984年度優秀報告文學發獎大會於4月2日在南京召開,估計羅達成出席會議。於是,3月30日上午,我打電話給羅達成,想托他帶《思鄉曲》手稿給吳野。

“你去南京嗎?”

“我不去。我們編輯部有好幾個人去。什麼事?”

“拜托,帶一篇稿子到南京——怕郵寄來不及。”

“行,沒問題。”

我正要掛斷電話。忽然,他問:“什麼稿子,這麼急?”

我終於不得不說出三個字:“馬思聰。”

“什麼?馬思聰?馬思聰的報告文學?”

“嗯。”

“喂,喂,你是上海的作家,怎麼可以把這樣的報告文學給外地?你怎麼不跟我打個招呼?我們前幾天還掛長途到美國,要我們報社在美國的記者去采訪馬思聰。不過,希望渺茫——那位記者沒寫過報告文學,而且也不見得能夠采訪馬思聰。我們正為此著急呢!”

“我跟《青春》說好了的。”

“這有什麼關係。不背信棄義,不是好作家。”

“《青春》,我怎麼向他們交代?”

“責任我來承擔。你就說,托我帶稿子,被我半路截下!要不,你把稿子封好,交給我,我給你帶——我來拆!你現在在哪裏?”

“在家。”

“我現在就上你家去取稿。”

“還沒寫完呢。”

“今天星期六。星期一寫得好嗎?”

“星期一能寫完。”

“好,星期一上午,我到你家去取,一言為定——你千萬不能給別人。梅朵就坐我旁邊,他在點頭呢!”

梅朵,《文彙月刊》主編,外號“沒法躲”,他如果盯住你要稿,你是“沒法躲”的。

羅達成跟梅朵仿佛從同一個模子裏澆出來的,同樣“沒法躲”!

本來,羅達成給我印象是不大吭聲的人,竟如此反應之快,如此敏感,完全出乎意外。

星期天,我一口氣寫到淩晨2點,全部寫畢,五萬字。

星期一清早,我便坐在書桌前校看全稿。不到9點,我還剩下最後幾頁未校完,響起電鈴聲。

羅達成把厚厚的手稿拿到手,臉上浮現笑容。

他“得寸進尺”,又問我最近還寫什麼,我說起了采訪葛佩琦。

他反應甚快:“給別人了沒有?”

我說:“還沒寫呢。”

他立即說:“葛佩琦也給我。說準了!這個月交稿,發第六期!”

他真是個“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的人!

他還說:“馬思聰的照片不夠。你馬上給他的女兒去信,多要點照片,十天之內一定要寄到。”

他走了。

隔了一天——4月3日,他便給我愛人打電話,告知:“稿子已發排!”

那時候,我家沒有裝電話。這倒不是裝不起電話——我一進上海市科協,單位就要給我安裝“公費電話”。當時“宅電”並不普遍,因為我是市科協常委,按照“級別”理所當然要裝電話。尤其是我居家寫作,市科協找我的時候,老是要打公用電話,很不方便。但是,我卻不願安裝電話,為的是可以“逃避”諸多會議——因為收到一張會議通知,我可以不去開會,然而電話通知開會,不去就不“恭”了。由於我家當時不裝電話,朋友們有急事找我,就打到我愛人單位。

4月5日,他又打電話:“要一張馬思聰彩色照片,作封麵。”

4月8日下午,我送照片到《文彙報》。

羅達成把清樣給我,除標題改為《馬思聰傳奇》之外,文字沒有多大改動。五萬字在短短幾天內排好,動作是夠快的。

就在這時候,風雲突變。羅達成告訴我:“情況有變。”

原來,《文彙報》總編輯馬達在上午獲知北京最新消息——為馬思聰平反是正確的,但馬思聰最近在海外表現不好。

《文彙月刊》主編梅朵(羅達成稱他為“老板”)於上午給中央音樂學院院長吳祖強打了電話。

正說著,“老板”來電話告知:“吳祖強的意見,稿子能不能發,他定不下來。建議送中宣部審。”

羅達成一聽,著急了說:“一送審,就會麻煩。我送馬達審吧。”

我也著急了。因為我經曆過關於傅聰那篇報告文學送審的事,知道一旦送審,凶多吉少!看來,“兩聰”都非常敏感。

4月13日上午,我給羅達成打電話,他說仍無消息。

下午,他給我愛人打電話,一開頭就大聲叫道:“老葉的稿子通過啦!總編看過,同意啦!”

話音中帶著興奮。

也就是說,那篇稿子報社總編輯審定就可以了,不再往上報審。

我愛人馬上回家,把羅達成的消息告訴我,我當然也非常高興。不過,鑒於這篇報告文學寫的是敏感的話題,是否真的能在5月號刊出,我沒有十足的把握——隻有在報刊門市部買到,這才算數。

我把關於葛佩琦的報告文學反反複複修改多遍,於14日掛號寄給了羅達成。

打了這次交道之後,我們算是真正認識了。他的敏銳,他的抓稿本事,他對工作的認真負責,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思鄉曲》在《文彙月刊》1985年第五期發表,產生了震撼效應。因為這篇報告文學第一次以高密度的信息量,揭開了謎一樣的人物馬思聰的真實形象。諸多報刊(包括港台報刊)紛紛轉載、摘載,讀者來信雪片般飛來。

這篇報告文學,後來被收入中國報告文學的各種版本的優秀作品選集之中。

麵對這樣廣有影響的作品被《文彙月刊》搶走,我正為難以向《青春》交代而發愁的時候(盡管羅達成再三說一切責任由他來負),吳野的豁達大度使我感動。他並沒有為此計較,反而說:“《文彙月刊》是中國最有影響的報告文學雜誌。這麼一篇優秀的作品,在《文彙月刊》發表,產生的影響比在《青春》發表更大。你的選擇是完全正確的,我充分理解!”

《可凡傾聽》序

我最初是從屏幕上結識曹可凡。在上海,他是出鏡率很高的節目主持人,家喻戶曉。他不屬於那種俊男靚女式的青春型節目主持人,而是儒雅、穩重,充滿書卷氣的節目主持人。稍胖的臉上,架著一副近視眼鏡,總是漾著微笑,紳士派頭。他渾厚的男中音,操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可是一旦“翻轉舌頭”,則可以講一口流利、純正的上海話和英語。

客串過他主持的《快樂大轉盤》節目,算是跟他認識。真正跟他“親密接觸”,是2012年6月一起出席在寧夏銀川舉行的全國書博會。他的新著《道·業·惑:實說主持》和我的《葉永烈看世界》叢書都由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出版,於是在會場舉行了一場《曹可凡遭遇葉永烈》的跨界對談。由於彼此都是“叛徒”——自嘲“背叛”了原專業,半路出家,卻在各自的新領域無師自通,闖出一片新天地。他畢業於上海第二醫科大學,獲碩士學位,原本手持外科手術刀,卻拿起話筒,成為節目主持人,而我則畢業於北京大學化學係,原本手持試管,卻拿起筆杆子,成為上海作家協會專業作家。正因為這樣,我們的“遭遇戰”由於頗有特色而吸引了眾多的媒體。

在我看來,作為節目主持人,除了必須具備形象佳、口齒清楚、語言純正、反應敏捷、記憶力強這些“硬指標”之外,更加重要的是“內涵”,那就是廣博豐厚的學識,亦即主持人的“底氣”。曹可凡能夠在眾多的節目主持人之中脫穎而出,成為佼佼者,屢奪金獎,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他的明慧多聞、博學強識。

腹有詩書氣自華。曹可凡有著醫學碩士的底蘊,而他從小就喜愛博覽群書,融人文與科學、東方與西方、古代與現代於一爐。用曹可凡自己的話來說,他能夠以最快的速度進入“一知半解”。正因為這樣,他具備“廣角視野”,能夠與形形色色的人物從容對談,深入探討方方麵麵的問題。

在曹可凡主持的種種電視節目之中,最為成功、影響最大的節目是《可凡傾聽》。這是曹可凡的品牌節目,也是上海東方電視台的名牌節目。

我是《可凡傾聽》的熱心觀眾之一。在《可凡傾聽》中,通過曹可凡的傾聽,從而讓所有的觀眾一起傾聽。正是由於曹可凡諄諄善問,使嘉賓按照他的一係列提問,逐一講出心中的故事,而這正是廣大觀眾所企盼傾聽的。

為什麼《可凡傾聽》具有吸引觀眾的強大魅力呢?

曹可凡精心挑選他的嘉賓。坐在《可凡傾聽》聚光燈下的嘉賓,都是文化精英。他們要麼是觀眾眼中的“熟麵孔”(影視、藝術明星),要麼麵孔雖然不那麼熟悉但名聲如雷貫耳(導演、作家或者其他文化名人),而曹可凡讓這些觀眾的“熟人”講述“陌生”的故事——他們鮮為人知而又生動有趣的人生故事。

我真佩服曹可凡強大的人脈,能夠把那麼多的文化名人“網羅”到他的節目之中。坐在他的對麵的嘉賓席上侃侃而談的,有張藝謀、鞏俐、趙薇、葛優,有宋丹丹、徐帆、範冰冰、劉德華、李連傑、張惠妹,甚至連姚明、楊振寧也是他的座上客。

曹可凡善於“追星”。在《甄嬛傳》紅遍中國的時候,他“逮”住了甄嬛飾演者孫儷;在電視劇《心術》熱播的時候,他“抓”住了美小護飾演者海清;當電影《錢學森》即將上映的時候,他又“請”來了錢學森飾演者陳坤……“追星”原本是“娛記”以及“狗仔隊”們的看家本事,他們所津津樂道的往往是“緋聞”、“隱私”、“八卦”,而曹可凡的截然不同之處在於從文化的角度,深層次揭示“星”們的內心世界,艱難的成功之路,從哲理上給予觀眾以人生的啟迪:孫儷向曹可凡講述自己的人生信條是“不盲目、不隨從,心裏有自己”;海清對自己的人生“總結”是10點,“話太密,戲不好,脾氣急,心態燥,事太多,覺太少,不謙虛,沒頭腦,還撒謊,虛榮得不得了”;陳坤“小時候特苦”,現在卻“很感謝我小時候”,使他能夠“思考人生”……

請來了文化名人,如同麵對一座富礦,觀眾們都佩服曹可凡的“深掘”故事的本領。為了做好每一期節目,曹可凡都事先做足“功課”,大量閱讀采訪對象的背景資料,厘清脈絡,抓住特點,從中發現一個個閃光點,在訪談時通過提問請嘉賓講述。所以他是訪談節目的現場掌握者,是嘉賓講述思路的引導者。比如,他注意到電視劇《喬家大院》裏那個山西老板、《甄嬛傳》裏的皇帝——陳建斌,居然喜歡寫詩。在節目中,曹可凡讓陳建斌談詩,而陳建斌的體會是陸遊的那句話“汝若欲學詩,功夫在詩外”。陳建斌說,“你想做一個事情,到那事上你才做準備,顯然是來不及的,就是因為你平常有很多涉獵,可能這無形中,會成就你做某些東西。”這樣,就使《可凡傾聽》有很濃的文化韻味。

每一期的《可凡傾聽》,如同一篇精彩的人物專訪。曹可凡很注意文章的起承轉合。尤其是“起”,是文章的“鳳頭”,用采訪術語來說那就是“切入點”。曹可凡非常講究“切入點”的選擇,使觀眾在節目一開始就產生濃厚的興趣。比如曹可凡在采訪奚美娟時,出人意料從她“額頭上那個痣”談起,而采訪老作家白樺時,則從白樺與葉楠這兩位作家是孿生兄弟說起,一個寫了電影《今夜星光燦爛》,一個寫了電影《巴山夜雨》……

《可凡傾聽》不回避敏感問題。比如,著名演員張國立之子張默因吸食大麻違反了國家法律被北京警方拘留,這是廣大觀眾非常關注的熱點,曹可凡不失時機地把張國立請到演播室,敞開心扉談子女教育問題。又如,當趙忠祥因“饒穎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曹可凡請趙忠祥說出心中的故事。再如,曹可凡在采訪諾貝爾獎金獲得者楊振寧時,也當麵問及他與年輕的新婚妻子翁帆的愛情生活。在采訪毛阿敏的時候,也不避“稅案”,因為那是影響她的藝術道路的一道繞不過去的“坎”……在涉及這些敏感問題時,曹可凡始終以嚴肅的態度進行采訪,進行解讀,而不是那種獵奇、庸俗的“曝光”式報道。

可貴的是,《可凡傾聽》並不單純追求收視率。出於對老藝術家的高度尊重,曹可凡也做了諸多文化前輩的專訪,諸如請年已九旬、那位“天上掉下林妹妹”的王文娟談越劇人生,請“紅學”老專家馮其庸先生談《紅樓夢》……尤為令人感動的是,著名男低音歌唱家溫可錚從舞台上消失之後,十幾年沒有記者采訪過他,曹可凡叩開了他心中的門扉。誠如曹可凡所言:“不論通俗還是高雅,不論經典還是熱點,隻要把自己的事業或者人生做到極致,就值得去聚焦。”

曹可凡在電影《建國大業》中飾演過上海市市長吳國楨,在張藝謀導演的大片《金陵十三釵》中飾演過孟先生,他有演員生涯的親身體驗,而且他與演藝界又有著千絲萬縷的密切聯係,所以《可凡傾聽》在做演藝界人士的專訪節目時,他如魚入水,遊刃有餘。然而曹可凡仍不時跨出演藝界,進行“越界飛行”,倒是從另一個角度充分顯示了曹可凡的博學。比如,當日本建築大師安藤忠雄來到上海,機會難得,曹可凡把他請入《可凡傾聽》。曹可凡跟安藤忠雄談論起“羅馬的萬神殿看到頂端光與影的變化”、“巴塞羅那看高第的建築”、“米開朗基羅設計的建築”,如同半個建築專家。前幾天,我聽中國人民解放軍原副總參謀長熊光楷上將說,經他“牽線”,曹可凡得以采訪90高齡的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博士。這樣的采訪,不僅需要對中美關係有深入了解,而且還要有深厚的英語功底。

年複一年,曹可凡在他的團隊的支持下,孜孜不倦地主持了一期又一期的《可凡傾聽》。《可凡傾聽》不光是出現在上海東方電視台的熒屏上,而且變成文字,出版了一本又一本紙質的《可凡傾聽》。做《可凡傾聽》節目,其實也是在做口述曆史。在曹可凡的主持下,這些文化名人的口述,必將成為珍貴的口述曆史資料,存入當代曆史寶庫。

《“蛋白質女孩”在美國》序

自從台灣新生代作家王文華的小說《蛋白質女孩》暢銷以來,作者所描述的“像蛋白質一樣:健康、純淨、營養、圓滿”的女孩形象,為大家所熟悉。

然而,在我看來,王文華犯了一個常識性的錯誤。我雖今日忝陪作家之列,原本卻是“科家子弟”,曾在北京大學化學係受過六年科學薰陶。從化學的角度來看,王文華的小說,應該取名《蛋白女孩》,而不應該取名《蛋白質女孩》。剛剛去外殼的、煮熟的雞蛋,那潔白、柔潤的蛋白確實“健康、純淨、營養、圓滿”。然而,蛋白與蛋白質是兩種不同的概念:蛋白是蛋白質,而蛋白質並非僅僅隻是蛋白。人的毛發、指甲、肌肉以至大豆之類,主要成分都是蛋白質。

我在美國舊金山,巧遇名副其實的“蛋白質女孩”!

那是2004年12月12日,我到達舊金山沒幾天,從小兒子家給老朋友單子恩先生打了個電話。他早些天從上海到舊金山探親。他一接到電話,就說當天夜裏要來看我。為什麼那樣急呢?原來,他女兒馬上要從舊金山搬家到洛杉磯,他也隨女兒一起離開舊金山。

單子恩是上海的攝影師,當年跟我在一家電影製片廠一起同事多年。他還是我的溫州老鄉,而且跟我的太太是中學校友。

夜晚,響起了門鈴聲。一開門,外麵停著一輛車,從車上下來四位客人。單子恩介紹說,那駕車的小夥子是他的女婿,蹦蹦跳跳的是他的外孫,而一頭長長烏發的則是他的女兒。

進屋之後,我細細打量單子恩的女兒,麵目清秀,舉止文靜。看上去很像她母親,她的母親也是我的同事,一位細聲慢語的白衣天使,隻是這回她的母親沒有來美國。她穿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灰色毛衣。她的兒子圍著她前前後後玩耍。她時而逗他,時而抱他,時而咯咯笑著。看上去,一點也沒有教授、博士的派頭。她,便是“正宗”的“蛋白質女孩”——她所研究的課題便是蛋白質,解密蛋白質結構,研究蛋白質催化……

單子恩告訴我,女兒名叫單舒甌。取名“甌”是為了表達對故鄉的懷念,因為甌江是溫州的母親河,而“舒”則期望女兒一輩子生活舒適,因為作為父輩的他,這一代人的日子過得太艱辛了。

然而,單舒甌長大了,卻對“舒”字作出了自己的解釋:“舒”,意味著“舍”“予”,也就是“犧牲自己”的意思。她願意把畢生精力奉獻給科學。

單舒甌聰明又富有毅力。她的經曆很簡單,也很艱辛:十七歲那年,高二的她考托福,得了657的高分(滿分670分);十八歲時,在上海重點學校——華東師範大學第二附中高中畢業,去了美國;二十一歲在美國馬裏蘭大學本科畢業;二十六歲獲得斯坦福大學生化學博士學位;接著,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舊金山分校做博士後。她受到諾貝爾獎總部的邀請,前往瑞士出席蛋白質研究工作會議。

由於單舒甌學業優秀,美國九所大學向她發出了工作邀請函,內中包括了大名鼎鼎的哈佛大學。對於中國的莘莘學子來說,哈佛大學如雷貫耳。一本《哈佛女孩》傾倒多少中國孩子,比《蛋白質女孩》更具魅力。然而,對於單舒甌來說,不是她去報考哈佛大學,而是哈佛大學聘請她任教。單舒甌當然向往名師雲集的哈佛,然而她卻出人意料地選擇了去加利福尼亞州理工大學擔任教授。她對我說,因為那裏給她的科研條件更加優越:一個兩百五十平方米的實驗室,一筆相當可觀的科研基金。加利福尼亞州理工大學在洛杉磯,所以她馬上舉家遷往洛杉磯。作為化學同行,我深知化學是一門實驗科學,對於化學家來說實驗室是對未知堡壘發起攻擊的陣地。我充分理解她為什麼那樣看重實驗室。

三十一歲的單舒甌,在蛋白質研究的前沿闖關奪隘,取得驕人的成就。這位“蛋白質女孩”引起中國媒體的注意,上海電視台為她拍攝了專題節目,《文彙報》為她發表介紹文章,《新聞晚報》為她發表專訪,由單子恩所寫的《“蛋白質女孩”在美國》一書也在上海出版,書中收錄許多單子恩為她拍攝的照片,形象地展現了“蛋白質女孩”的成長曆程……

在美國出類拔萃,引起眾多望子成龍的中國家長的關注。他們很想從單子恩家庭教育的成功經驗之中,獲得啟示,以便把自己的孩子也培養成“哈佛女孩”。

在我看來,從單舒甌的成長曆程中,當然可以總結出許多可供眾多家長借鑒的經驗。不過,在我與單舒甌的交談中,她那樸素語言中流露出來的閃光的思想,更令我感動。她的成功,固然來自她的聰慧、刻苦和勤奮,更重要的是她非同一般的素質。

她小小年紀有著成熟、深邃的思想。她對於自己名字中“舒”的獨特注釋,就顯示了她的人生觀。在當今物欲橫流的世界,她專心於實驗室研究,把金錢看得很淡。她有時“半個月就一直泡在實驗室裏,實驗做了一遍又一遍”。她說:“錢不能打開科學的大門。”在她看來,手頭有買書的錢,就足夠了。她衣著樸素,從不追求名牌。她以為,“科學就是要發現未知”,她的最大樂趣就是發現未知。她的思想,往往超越了她的同齡人。我很喜歡她的這樣一段內心獨白:“責任心強,做事追求盡善盡美,不肯馬虎,比較追求精神生活,喜靜,珍重那些高尚的東西,在這一個很現實的環境裏,努力保存一些很多人覺得是過了時的信念……”她所說的“過了時的信念”,正是中國傳統的美德。

她不“死讀書”。我看了她寫給父母的家信,文筆流暢,富有哲理。她研究蛋白質,卻讀了大量文學名著。文理兼優,使她視野開闊,思想活躍。她在美國不僅讀巴金的《家》、《春》、《秋》,讀冰心的《寄小讀者》,讀《朱自清散文》,讀《紅樓夢學刊》,也讀王蒙、舒婷、席慕容,甚至選了“英國小說史中女作家的比較”這樣的課題,“一連看了十幾本文學理論書,然後在那裏拚命寫”。這位“蛋白質女孩”,簡直成了文科生。她的家書,用清新的文字表露了她的心路曆程。文學提高了她的思想境界,思維富有條理性,反過來使她在蛋白質研究中能夠智取險阻,在攻關時遊刃有餘。

她是幸福的。她不僅有著園丁般細心培養她的父母,而且有著可愛的小家庭。她的先生叫劉衛東,來自東北長春,美國斯坦福大學電子工程係博士,一個熱情而直率的小夥子。她的擇偶標準與眾不同:“容忍我待在實驗室,容忍我不去參加Party(聚會)而情願看書,理解我的誌向,並且不想在這方麵改變我。”在那個夜晚,她的四歲的兒子一直像月亮繞著地球似的圍著她咯咯笑著、鬧著、跳著……

我為老朋友單子恩有這麼個“蛋白質女兒”而高興。那個夜晚,她和她的先生與我的小兒子、兒媳也成了朋友。如果不是因為已經夜深,他們一家還會跟我們一家聊下去……

此後,我不斷從單子恩那裏得知,他的女兒單舒甌連年進步:

2005年,單舒甌成為全美十位“新教授獎”得主之一;

2008年,美國生物學會授予單舒甌“青年成就獎”;

2011年,單舒甌從助理教授升為正教授,成為加州理工學院終身教授;

2012年3月27日,在波士頓舉行的美國化學會國家獎頒獎典禮上,美國化學會會長巴山·夏哈希尼(Bassam Z.Shakhashiri)博士把本年度的“美國化學會諾貝爾獎得主簽名獎”(Nobel Laureate Signature Award for Graduate Education in Chemistry)頒發給美國斯克利普斯研究所(Scripps Research Institute)張鑫博士和他的導師加州理工學院化學與化工係單舒甌教授。

“美國化學會諾貝爾獎得主簽名獎”是美國化學會頒發的博士生的最高榮譽,每年僅頒發一人及其導師。“美國化學會諾貝爾獎得主簽名獎”設立於1978年,由美國化學會和艾萬拓(Avantor)公司創建,並得到諾貝爾基金會的支持。每年美國化學會組織著名化學家進行嚴格評審,最終把這一獎項頒發給一名本年度在化學領域獲得最傑出成就的博士研究生及其導師。除證書外,獲獎者還獲得刻有諾貝爾獲得者簽名的紀念銅匾。

2011年度的“美國化學會諾貝爾獎得主簽名獎”,授予赴美學習的中國科學技術大學杜平武(Pingwu Du)博士和他的導師Richard Eisenberg教授。在2012年,單舒甌是作為博士生張鑫的導師獲得此獎。

單舒甌孜孜不倦地研究蛋白質。她的研究方向是化學與生物學的交叉學科,希望能利用生物化學和生物物理學的原理解析生物過程。這些年,她發表蛋白質研究論文多篇,其中特別引人注目的是,她在美國權威性的科學雜誌《自然》(Nature)和《科學》(Science)發表了論文。《自然》是世界上最早的科學期刊之一,也是全世界最權威及最有名望的學術雜誌,創刊於1869年11月4日。《科學》是美國科學促進會(AAAS)出版的學術雜誌,於1880年由愛迪生創辦。

單舒甌的研究指出,“大腸杆菌中的信號識別顆粒(signal recognition particle,SRP)途徑,發現機體能通過一係列的檢測點排除錯誤,從而確保蛋白靶向的精確性。”

單舒甌的研究,還“首次解開了一個長期存在的謎團,即泛素(ubiquitin)如何在泛素連接酶(ubiquitin ligases)的協助下,添加到控製細胞周期的特殊蛋白質上。”

單舒甌的研究,“發現了RNA的又一重要功能:幫助協調大規模蛋白運動,具體來說,就是作為分子支架,協調大規模蛋白運動,幫助某些複雜細胞進程中不同因子之間的交換,以及分子事件的精確定時。這為RNA在生物機體中眾多功能的列表上又添加了一項。”

美國西南醫學中心細胞生物學係主任Sandra Schmid教授在美國《化學與化工新聞》雜誌(C&E News)的專題報道中,評價單舒甌的研究工作是“生物化學的交響曲”。

斯坦福大學生物化學係Daniel Herschlag教授稱,單舒甌的研究是把化學手段應用在定量研究細胞中重要生理過程和複雜生物體係的代表作。

正因為這樣,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加州理工學院化學與化工係Douglas Rees教授提名,把2012年度“美國化學會諾貝爾獎得主簽名獎”授予單舒甌,認為她的研究成果代表了“銜接定量科學和細胞生物學的最前沿進展”。

單舒甌以優異的研究成果,在美國化學界嶄露頭角。看得出,在蛋白質研究前沿巡逡的她,正在尋覓新的突破口,以探求蛋白質新的奧秘。祝願她鵬程萬裏,更上一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