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會感染他,和沈星遙在一起他隻剩了開心。
一清早在展鵬家,這孩子總愛一直逗老師笑不停,繼而兩個人都笑起來。時間錯愕停留的某一個瞬間裏,星遙側了一個臉,那時這孩子正開心地笑,臉上綻開了一朵花,隻一朵,很好看的樣子,像突然間你看到一個地方有水湧出來,一口泉靜靜在那裏望著你。
沈星遙悄悄繼續看他的臉,對,確實隻有一個酒窩。又想起妹妹臉上也是一個單單的酒窩,恍然悟出一個道理。
在這一個時間的流裏,靈感之光飛入腦海,積澱在那裏的所有片斷有了一個引路者,終於有一個閥門,它們強烈地要衝出來,繼而萌發了一整大段的文字流淌。
“單邊酒窩”,一經閃現,兀然自立,不走了。對於一個有創造力的人來說,頗為掃興的一件事在於明明自己憑空想到的東西,突然間發現早已為前人注冊。
遇到這種尷尬,一開始她有些不開心,總覺生不逢時,被前人搶了先,不就比我早出生了些年頭嘛。
經曆漸漸多了,發現這才正是人間必然的真理。說到底,人和人總會有很多相通。我們隻是置身於不同的時空背景,走的卻是相同的人生軌跡,有生之涯裏那些大大小小的狀態情緒會類似。
隻是知己的一種相遇,瞬間打通了時光空間的阻礙,聽得到千年以前的歎息,聽得到千裏之外的呼喚。應該慶幸世界上有文字的存在,讓我們在時間的斷點中可以不孤單。
孤單又何妨?她曾經那麼固執地與媽媽說起,她就要活在一個隻有自己的世界裏。在臆想的空間裏,總想要一個小王子那樣的星球。她那麼有天賦的一個姑娘,老莊沒有拜讀過就已經強烈渴望著“小國寡民”世界的出現。
當初大學長要向星遙拜師,他始終覺得沈星遙是世間難得少有的一種姑娘,心境極其靜,真正做到了隻關注於個人內心世界的境界。這也是為什麼星遙一看到叔本華論著裏“逃回到你自己的內心”時強烈感覺到又是知己的緣由?
卻不可以接受大學長的請求,她笑笑拒絕了,漸漸拉遠與他的距離,隻在心裏祝福大學長可以早些走出生命困頓,看到生活清澈見底的一麵。
找家教的時候,展鵬和他媽媽一起。他們看過了一條街,最後停在沈星遙身邊,看上去她是最合適人選。
在一節課上,悄悄地,那孩子透露過:“我媽媽覺得你看起來很穩重,會是個不錯的老師。”他媽媽長得很漂亮,眼睛大大的,亮晶晶,十分有神,皮膚白白的,身材也很不錯,怎麼看都不像一個媽媽,儼然還是一個姑娘的樣子。
沈星遙第一次到他家,隻有小孩子和他爸爸兩個人。過一陣子,他爸爸也出去了,就剩了師生兩人。星遙並非一個板著麵孔的老師,始終笑著,這究竟好還是不好?
當然很順利地和這孩子心理距離近了,在她心裏總覺得和任何人都一樣的相處方式,什麼都是可以說的。
看到寫字台上擺放著一張他們的班級照,話題不自覺就跑到了這裏,他居然把自己生活的點點滴滴講給老師聽。沈星遙也不愧心理高手一個,居然一眼看出這小不點中意哪個姑娘,也許就是這樣,開啟了他的話匣子,收都收不住。
展鵬這小男孩是寄宿生,平時都住學校,隻周末回家,想想多少有些奇怪,大人們怎麼舍得的啊?
沈星遙無意間問起:“那你周末都幹些什麼呢?”
“在家一天,在媽媽那邊一天”他頭也不抬調子也不換地說。
“小孩子,你上學還是蠻辛苦的啊。”沈星遙對於他的勞碌略略皺起了眉頭也沒留意到他的話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