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遙喜歡把她班上的學生稱為我的孩子們,當初來這所技校代課托了一個中間人的介紹,她才可以順利過去,逃自己的課去給他們上課,是有人講過的啊?沒有逃課、沒有掛課的大學不成其為完整的大學,當然這勢必是一些所謂“壞孩子”的刁鑽,沈星遙竟也有幸到了這一撥。對此,她想了很久,最終還是不後悔自己做出這樣的選擇。
職業學校離家比較遠,要搭乘公交,之前還要騎車到公交站台。因為是技校,上課自然和一般正常高中不一樣,去一次就是一天,帶兩個班語文。上午a班連上兩節,中間10點到12點自己摸索找到教工閱覽室看看書,寂寥到隻有管理員和沈星遙兩個人,也隻有她這樣的學生還能靜心坐到閱覽室吧,別的老師還有生活要得忙。隨便找個地方吃過午飯,回到辦公室休息。下午b班再連上兩節,就可以趁著夕陽西斜返回家去。
每周去上課的這兩天對於沈星遙的生活是好日子,充實而又快樂!
停好自行車,走向站台,耳機偶爾躲在耳孔裏,地平線已經遠了的那一頭,太陽很高很燦爛,這一頭,這個女孩聽或悲或喜的心情,笑容很真很陽光。
等候公交,雙手偶爾插在褲兜裏,在站台,人來人往,來去匆匆,大家很忙地在生活,這個近視的女孩不帶眼鏡,習慣對每一個人有微笑,隻是你們不要說她傻。
公交車上,陽光照進車裏來,車前行,風景倒走,光影錯雜,心情也跟著斑駁。坐在車座上,手臂或環抱或托腮,陽光偶爾照上臉,心情一並被照亮,你來了,他去了,我還在這裏笑著,一直很安靜。
有時候站立扶在司機身邊的欄杆處,偶爾沒有座位。方向打轉,緊緊握著抓杆,平衡能力很不可靠,還是會不小心踉蹌,我且還是很開心,一直把美麗的希望載著,在路上。
跳著下車,像個剛被獎賞過的孩子,和公交告別。踩在斑馬線上,東張西望,還是沒有很精通地學會過馬路,偶爾也許還會被司機嚷一聲。
沈星遙走在路上的時候,總會似乎被隔世的記憶喚醒,一直在笑,很莫名,嘴會酸。馬路邊上的格子照例還會一格一格踩,不壓線,數數字,人生如此哪不會不安寧快樂!
看到一些孩子的眼神,她也還是在笑,總覺得自己這樣固執地作著對,很是值得。用她媽媽的話講,沈星遙偏偏就愛不和人一樣,她的事情放在別人的評判裏總打上“怪異”標簽。
再快樂的人也不會完全沒有被悲傷打擾到了的時候吧,況乎沈星遙這一個?弗洛伊德說,博愛的人也是有錯的。畢竟,有一些人是不值得愛的,看到書麵上這樣的句子心下當時很悲傷。星遙一直所討厭人分三六九等的言論被現實很無情地一再呈現出來,那她還有固執的信念嗎?總是在問自己我所堅持的有沒有意義?我還要不要堅持?
眼淚過後,還是你們說的那樣,很傻地又一次給了自己堅定的信念,這就是沈星遙,太固執的一個姑娘。
回去的路上,又到了車上,開心的心情帶著時,笑得很純粹,心凝形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午後的陽光裏,沈星遙總可以感受到陽光的溫柔,把開心以微笑的形式回報陽光,人和草木這時候之於宇宙的意義無差。悲傷的心緒帶著時,眼淚就是那樣旁若無人地滑落過去,一滴接一滴,就真的無人可見了,陽光還是溫柔地陪著星遙,也就陽光花草的安靜從來不離開沈星遙的世界,隻有它們舍不得她安靜的微笑。
孩子們說,喜歡姐姐。為什麼呢?因為姐姐那麼愛笑,姐姐不像別的老師一樣凶,姐姐一點都不愛發脾氣。沈星遙來到這群孩子中間不受氣,實乃大幸,更得了他們的偏愛,那又是大幸之大幸。
姐姐說,也喜歡他們,喜歡他們喜歡姐姐的笑。又是同樣的話,原來喜歡的道理往往是同一個原因,又不隻他一個喜歡笑容。緣起緣滅,緣滅緣起,世界都是循環往複如此,離開一場相遇勢必遇到下一場相遇。沈星遙告訴她的孩子們,姐和你們的遇見是一場很有幸的相遇,那時,悲傷正濃烈。
沈星遙很認真地把她的每一個孩子放在心裏,因為愛別人是對自己最美的讚美,愛比被愛更有力量。對於沈星遙而言,和這群孩子在一起的光陰裏,有笑容,有淚水,總的說來,還是開心多過悲傷。
這些孩子的出現,使得沈星遙所堅持的執著不是那麼異想天開了,她笑著,一直笑,講台上笑,課後笑,備課笑,回憶笑。有些你們都找不到,她不再固執地強求期望全世界了,沈星遙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可以多一個就多一個,不去痛苦。依然是很認真的沈星遙,謝謝那樣一些孩子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裏。
這個姐姐會繼續笑得很認真,笑不停的樣子總是美麗的,給人溫暖的,令人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