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這麼說的:“我不介意上頭願意給我多少假,即使開了我也無所謂,我老公一日不完全康複,我就一直待在這裏照顧他。麻煩經理原話轉達。”公司那套嚴格製度,她也可以統統拋棄,那些東西和他比起來,沒有意義。
她沒有告訴遠在國外的公公婆婆,杜康也不希望父母過於擔憂,反正他並沒有傷的特別嚴重,隻是有輕微的骨折而已,也不用他們擔心了。有以憂在這邊,他很安心。
肇事方有過來探望,並洽談了賠償事宜,以憂和杜康並沒有為難他,因為當時如果不是肇事方車速不快,對方後座上受傷較輕的朋友又及時把他送到醫院,並沒有逃逸的話,恐怕今天他也不會安然活著。杜康看著老婆幾天之內有條不紊地處理著這些事情,覺得她真的成長了。
一直以來,他都有一種感覺。以憂之所以會對他還有一些芥蒂,其實和她自己的心態有關。她內心深處,還是很依賴父母的孩子,總是逃避著現實該麵對的事情,對於很多東西,她沒有身為成年人的圓滑世故和老練上道。雖然他就是愛這樣的她,但也會隱隱擔心,萬一她遇到一些大的問題,該怎麼辦。
現在,他可以放心一些了。她已經很努力地讓自己去麵對著突如其來的問題和盡全力去解決了。老婆不夠成熟的地方,由他來彌補就好。
“來,喝湯。”她小心地扶他坐起,然後舀湯給他喝。
其實他的複原能力明明就很強,隻是一直很享受老婆的這種照顧罷了。這一個多月來他簡直過著神仙般的生活,老婆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他不想住院,所以就一直在家裏,以憂陪著他,對他百依百順,他一皺眉她就難過慌亂,飲食上更是非常注重,而且基本都是進補的食品,他強烈覺得自己明顯有了遊泳圈……他不要提早變成中年發福男人……
不過明顯,他微弱的抗議顯然沒有引起緊張過度的老婆的注意。每天依然是食補藥補,中西合璧……雖然愉快,不過,真是殘念啊。
更慘的事情還不止於此,雖然他覺得自己沒有大礙,但是老婆一直堅持“傷筋動骨一百天”,所以無論如何也要讓他養著。他隻能乖乖在家裏待著哪兒也不去。ABB還是滿優待他的,給了他帶薪假。他終於偷的浮生半日閑了。
最慘的事情卻是,老婆待在身邊,但是不能碰……怨念啊。以憂一定堅持說他傷好前最好打消不純念頭。不過他又不是玻璃瓶一打就碎,幹嘛現在要把他供著……
他喝了一口湯:“老婆,你那邊工作的事情怎樣了?”前幾天,小白臉似乎給她打了電話,當時他沒好問,不過現在那麼久了,希望老婆能告訴他了。
以憂表情淡淡的,繼續舀湯喂他:“我辭職了。”
他險些嗆到:“沒道理講的嗎?不能通融一下?”私心上當然是偏袒老婆的。
以憂就笑了,很調皮地一偏頭:“等你完全好了,我在上海工作,好不好?”
她眉間一閃而過的憂鬱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伸手摸摸她有些憔悴的臉:“傻小一,幹嘛要委屈自己?你明明就不喜歡這裏,不適應這裏,都是因為我才留下來的。”
她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她訝然。因為生活習慣和方方麵麵的不同,讓她離開熟悉的A市來到上海,確實很難為。她在努力適應了。
“我……不會啊。”她綻開微笑,“你在這裏,我為什麼不在這裏?”
“放得下爸和媽?”他問。
一下子擊中了她脆弱的心髒。她眼圈一紅,不說話了。
他低歎:“我知道媽年紀大了之後身體不大好。我爸媽身體都硬朗,二老還出國環遊世界到處看朋友,聽電話裏也很是逍遙,可是你不一樣,我知道的。”
她低著頭,默然不語。他抬起她的臉,發現她又哭了。
她的眼淚,最近流的特別多。他不喜歡看見她的眼淚,他隻想看她微笑。他的愛,不能給她帶來煩惱。
“像以前一樣就好。”事業和家庭,他都不想放棄。以憂跟了他這樣的男人,真的是辛苦了。但是經過這次事故他也明白了以憂的感覺,那時候以憂的媽媽住院,她也一定是這樣的心情吧。長輩畢竟是更重要的,尤其對於孝順的以憂。他不想因為一己之私就把她困在這個城市裏。
她放下手中的盅,握住他的手:“可是我會害怕。怕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我會受不了。”
“不會的,我保證。這種概率實在是很低,我能撞上還應該買彩票呢。”他的玩笑顯然她並不欣賞:“不許說這種話!”
他把她抱在身前,蹭蹭她的發頂:“別擔心,真的沒事。”
她輕笑:“可是回去了還得再找工作,先機都沒了。”
他輕吻她的發際:“那我養你啊。”這話自然地脫口而出,無比順暢。他有足夠的能力養她,不成問題。
“還說這個。我不要你養。”她很快就拒絕了他的良好提議。
“為什麼啊。”他自尊心受創,“我能養你的好不好。”
“沒有工作的女人,將來有天怎麼失去自己的都不知道。”她笑得自信而從容,“我和你是平等的,小九。吃老公軟飯的事情我可做不來。”
“你這女人。”他微撒嬌地嗔道。
他的以憂,就是這樣的,不仰賴別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這點,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
他真的很希望她可以再多倚靠自己一點,不過現在,老婆大人老覺得他也是脆弱的,覺得她才是他的支柱,這種角色顛倒還真是讓他沒有辦法啊。
不過誰叫他遇上醉駕這種事情,哀怨。
當杜康好得很徹底(用某杜的話是這麼說的~)的時候,公公婆婆說再一周就回上海了,以憂想著還是見上一麵比較好,所以還是留了下來。
當年杜康買房子的時候,為了工作方便,就買了浦東新區的兩套房子。以前單身時和父母一起住,另一套房子用來娶老婆(汗)。結婚之後因為以憂在A市,他在上海形同單身(以憂:……),所以還是一直和父母住,隻是另一套房子裝修了一番。其實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大概那時候,他還是抱著終究某天,以憂會在這邊陪他的心情吧?
他和以憂在他養傷的時候一直是住在上海的新房裏的(雖然已經差不多一年,不過仍然形同新房),所以趁著父母沒回來,就回去把他們的房子給打掃清理了一番。
“小九,你累不累,休息一下吧。”以憂還是把他當易碎品。
他做出無奈的表情:“以憂,我真的沒事了。”突然眼睫一抬,笑得很壞,“誒,老婆,我真的已經完全好了,要我證明給你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