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章 她不是她(1 / 2)

清晨六點,靳雨被酒店走廊裏的喧鬧聲驚醒,夏天天亮的很早,有陽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光影波動。靳雨起身拉開窗簾,清晨的陽光很柔和,她笑了笑,如此平淡的生活,真的……很好。靳雨叫了酒店的早餐,等到靳雨換好衣服,早餐已經送到,小牧已經洗漱完畢來到了客廳。“別忘了喝牛奶。”靳雨叮囑小牧,之後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腦,上網買返程的機票。“好。”小牧吃了幾口早餐,端著一杯牛奶走到靳雨身旁坐下,拖著小下巴看了片刻,才開口:“靳小雨,我們可以留在這玩兒一天嗎?幼兒園的同學說,京城有好多好玩兒的地方。”她走到陽台上給方雨恩打電話,“我帶小牧多留一天,帶他四處轉轉,晚上飛海市。”“注意安全,有事請隨時打電話給我。……還有,他還沒放棄找你,你自己多注意。最好不要遇上,不然……我是說……”方雨恩欲言又止。“我明白,我會注意隱匿行蹤的。”“好,晚上我去機場接你們母子,晚上見。”……城西教堂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大教堂,張雲峰的婚禮將在那裏舉行。離開家之前,華淩飛倚在臥室門口,“老大,換身衣服吧!好歹你是伴郎,總不能穿的太隨便了。”於是榮兆初看了看自己的穿著,白色V領休閑短袖,黑色西裝褲,這樣子,似乎真的不適合做伴郎。他揉了揉微亂的發絲,“好,我去換。對了,不要打攪她,派人跟著她就好。”“你放心,派去的人有分寸。”教堂門口不見新郎張雲峰的身影,隻有他的母親和弟弟張劍鋒站在那裏迎接賓客。婚禮快要開始了,新郎已經去後台準備了。婚禮開始,榮兆初看著張雲峰身畔的新娘,新娘很美,任何女人到了結婚這一天都會豔冠群芳,成為婚宴場最耀眼奪目的女人。他和靳雨的婚禮,又會是怎樣的呢?榮兆初想,穿上婚紗的靳雨,一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時間將是最好的良藥,他一定可以找回曾經的靳雨。張雲峰給新娘姚伊楠戴上結婚戒指,鑽戒閃亮,發出刺目的眩光,姚伊楠低頭羞怯幸福的微笑,這兩人折騰了這麼多年,終於修成了正果。神父正在朗誦祝福詞的時候,榮兆初沒有跟張雲峰道別,悄然離去。人生就是這樣,充滿了戲劇性。靳雨將飲料和零食放在購物車裏,排隊結賬,隊伍冗長。結賬櫃台,她俯身把飲料和零食從購物車裏拿出來,這時候出現了一雙手,修長幹淨,骨骼分明。這雙手的男主人沉默的幫她把零食放到了結賬台上,她沒有抬頭,就那麼死死的盯著男人左手無名指,熟悉的戒指,他們的結婚戒指。那一刻,沒有重逢激動,有的隻是內心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頭痛欲裂……他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出現在她身旁,還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嗎?“小姐,請問您是刷卡還是現金支付?”收銀員將物品收袋,禮貌的看向靳雨,眼神卻不時的瞟向榮兆初。榮兆初戴著墨鏡,雖然低調,但長相俊雅的人不管走到哪裏都足以吸引眾人目光追隨。“現金。”聲音冷清,是他。“現金。”聲音無措,是她。這算不算異口同聲?“現金。”短暫的沉默後,榮兆初再次開口,並拿出了一張百元鈔票遞給收銀員。那張鈔票最終沒有落到收銀員的手裏,被靳雨中途攔截。“抱歉先生,這些東西是我買的,如果你需要,麻煩自己去貨架上選購。”靳雨把錢放在默默的放在他麵前,拿出一些零錢,遞給了收銀員,臉上有著淡漠的微笑:“這些東西我是我的,零錢剛剛好,麻煩取個袋子給我,謝謝~”靳雨眼睛滿是冷漠,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在她和榮兆初超市相遇兩分鍾後,她沒有看他一眼,哪怕一眼。因為這個男人,她失去了最疼愛她的母親,他讓她明白最深刻的愛情注定要經受彼此折磨。因為遇見了他,耗盡她所有對愛情的激情和向往,讓她徹底喪失了愛人的能力。她的步伐是那麼的快,就連在超市裏撞到了人也無暇顧及。“小雨……”他緊緊的跟在她身後,激動又壓抑的喚她的名字。恨,從心頭湧起。他為什麼要來打擾她的生活?榮兆初,榮兆初……你看看我,因為那可笑的愛情,我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超市外麵停放著一排黑壓壓的汽車,磅礴大雨中,一個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撐著雨傘站在雨幕中似乎是在等什麼人。靳雨在發抖,全身都在發抖,梁宇上前,聲音哽咽:“嫂子……”靳雨腦子嗡嗡直響,覺得天地都在旋轉,遠處車燈閃耀,突然間晴朗的天空,變得陰雲密布。“小雨,不要再離開我了。”榮兆初想上前抱住她,卻怕她情緒激動。三年前的她,拖著殘破的身體從一個城市絕望的逃到了另一個城市,想用時間和距離遺忘過去。如今,她冷漠的說:“抱歉先生,你認錯人了。”她徑直朝酒店的方向走去。大雨磅礴,密集而下。冰冷的雨水流過靳雨的眼睛,仿佛回到被她藏匿在時光廢墟裏的回憶裏,她忽然間感到很害怕……雨水砸落在她的眼睛裏,然後滑落下來,流到她的嘴裏,原來在傷心的時候,就連雨水也是鹹的……“你是怎麼走路的,沒長眼睛啊,怎麼橫衝直撞!”小男孩母親護著兒子惡狠狠的瞪著靳雨。“小雨……”無盡的雨水中,有人蹲下身體,緊緊的攥住了她的手,聲音焦急:“有沒有摔到哪裏?”她身體一僵,聽到梁宇在跟被撞母子交涉,垂落的視線裏,她隻能看到有零零散散的行人圍在一旁看熱鬧。她現在是不是很狼狽?手被抓的越來越緊,有些發疼,他不再言語,良久良久之後,眼神深痛,艱澀道:“我們回家,好不好?”可能是雨水太過冰冷,榮兆初的聲音竟有些顫抖。其實,發抖的那個人是她,她之所以發抖,不是因為冷。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最深處的痛,除了痛還是痛。“別碰我。”她說。這雙手的主人,曾經在黑暗的夜裏激烈而又炙熱的親吻她。無數個纏綿歡情夜晚,他把自己深深的埋進她的體內,他在她的耳邊輕聲告訴她:“我愛你!”如今,她和他毫無瓜葛,隻因早已形同陌路。她說:“別碰我。”那一刻,榮兆初手指輕輕的顫動了一下。他低頭看著她,漆黑濃鬱的頭發,蒼白的臉,雨水衝刷掉遮瑕粉,鎖骨上的傷疤像是一把尖刀,它鋒銳無情的紮在榮兆初的心上。曾經,動情深處,他總是把頭埋在她的鎖骨處,現在,這道傷口,提示著他對她難以彌補的傷害。那個時候,她該有多痛……她是他最愛的靳雨啊……是他想要捧在手心的女人。她頭發上都是雨水,她看著他,聲音很輕:“別碰我。”她又重複了一次。等他回過神來,她已經推開了他的手,他的臉色變了,忽然喪失了任何語言。但他是榮兆初,他不允許這種沉默在她和他之間蔓延,所以那雙漆黑的雙眸無言的鎖視著她。“我們先回家。”聲音冷沉,平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但卻心潮翻湧。靳雨笑了笑,回家?那裏早就已經不是她的家了。小牧還在酒店等著她呢!忍著眩暈站起身,這一次榮兆初沒有再碰她。靳雨眼前一黑,意識陷入黑暗前,看著驚慌摟著她的榮兆初,她咬牙切齒,因為太用力,唇齒間竟溢滿了血腥味,“你別碰我……”醒來是在車裏,榮兆初的車裏。她竟然莫名昏倒?“醒了。”他的聲音近在咫尺,很平靜。她抬眼去看他的臉,對上他的眼睛,那雙眼睛一片漆黑暗沉,永遠都讓人猜測不到他在想些什麼。她的身上披著他的外套,味道清爽幹淨,很熟悉的,卻恍若隔世,顯得有些陌生……“車裏有換洗衣服,先把濕衣服換下來,免得感冒。”她將頭轉向窗外,無心理睬。車窗外,雨聲淅瀝,無言的沉默中,她看著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神情冷漠。“我要下車。”她忽然轉頭看著他。榮兆初雙眸幽深,就那麼沉沉的看著她,然後淡淡的說道:“外麵在下雨。”雖然隻有五個字,但是意思很明顯,是拒絕。“我要下車。”靳雨聲音冷清,如今的她可以很平靜,也可以隨時翻臉。榮兆初無動於衷,但梁宇已經開始坐立難安了,不時的透過後車鏡瞄向榮兆初。靳雨下車前,把身上的男士外套隨手放在後車座上。行走在雨中的靳雨顯得有些狼狽,但就是這樣的靳雨,卻讓榮兆初的心有了前所未有的平靜。“老大,需要我送把傘嗎?”梁宇有些不忍,老大難道就這麼放任她的狼狽不管嗎?“……她不會接受的。”冷漠的音調,但望著靳雨的眼神卻很柔,輕輕歎息道:“她已經不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