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長公主一邊打轉,一邊著急地說:“完了,完了!莫鳶再三叮囑這簪子意寓什麼吉祥如意,南淮曆代相傳的,要是讓莫鳶知道,我把母後賜給我的如意簪給摔斷了,她肯定再也不讓我踏出臥房半步了!”
兩個宮娥跟著她打轉,急忙說:“長公主,不能說‘完了’,不吉利。”
若水長公主霍地停下來,嬌嗔地說:“這人如不如意跟個簪子和說的話,又有什麼關係呢?是誰規定的,真是討厭!”說完嘟著嘴生氣,說不出的嬌俏可人。
這些侍衛都是若水長公主的近身侍衛,看見這場景,顯然早就司空見慣,默默地退了回去。而若水長公主跟宮人也沒去注意進來的人,更是說明發生這種事是家常便飯。
若水長公主忽然靈光一閃,眼眸一亮,“我知道了!埋了!斷了是不吉利,掉了就沒那麼嚴重了。快,快,趕緊挖個洞埋了。”
於是三個人一陣忙乎,把那簪子埋了。
埋完了,若水長公主在上麵“噠噠噠”地跺腳,搬了個盆栽放在上麵,這才滿意地笑了。一抬頭,看見景寒殊站在那,嚇一跳,心虛地吐了吐舌頭。本就是極為漂亮的人,清新單純的神韻,更顯得無比俏皮,聰明伶俐。
若水長公主假裝沒看見景寒殊,拘謹地擺了姿態,淑女地往屋裏走。走到一棵開滿花的樹下,那花大朵大朵地盛開,花色潔白,精致的美,便依在樹下裝作嗅聞著花香,回頭偷看景寒殊的眼色。
隻見景寒殊看著她笑,一向笑比河清的男子,原來笑起來這樣溫柔,如同陽光融化白雪般的柔情。風吹起他的衣袂,而他挺拔的身軀立在那裏,如同巍峨的青山,沉穩堅毅。
清朗的月光下,花下佳人一回眸,臨去秋波一轉,無盡風流。若水長公主極為羞怯,把臉一捂,跺腳,就急忙往裏跑,無盡旖旎風態。
阿離聽完了問:“景寒殊是什麼反應?”
“姐姐說,景寒殊好像歎息了一聲。”
他是歎息嘛……阿離想,他是歎息著若水長公主還隻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卻為了南淮,為了她的哥哥,前往到處都是陰謀詭計的帝都和親,這樣單純的小公主,隻怕活不長久吧。
來西陵大半個月,阿離樂得逍遙,整天窩在飛羽宮。西陵王要是來了就打打架、鬥鬥嘴,不來就自己看書,照顧桔梗花。
這可急煞了西陵王的一眾妃嬪,眼看對手這樣強大,卻連人家的麵都見不上。飛羽宮又獨占一隅,打探消息也不容易。阿離要是十年不露麵,難不成就十年不見麵了?
西陵的王後,是宜敬侯的妹妹杜夢巒,西陵王當太子時便嫁給他為妻,頗有賢名。膝下已有一子一女,很受西陵王敬重。於是一個個都旁敲側擊地提醒王後,要去看看飛羽宮的那位。
杜王後終究也坐不住了,賢良淑德,那是在不危及地位的時候。飛羽宮的那位擺明了樂得在飛羽宮逍遙自在,既然她不露麵,總要去看看,總好過坐以待斃。
西陵王為南淮的這位長公主的到來,在整個西陵王宮種滿了桔梗花。又說安樂長公主不喜曬到陽光,於是整個王宮各處就擺滿了各式各樣精致清雅的傘。西陵王為她花的心思,事無巨細,麵麵俱到。總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讓西陵王這樣費盡心思。
這日天朗氣清,於是杜王後率著一眾宮女太監,前往飛羽宮。
杜王後穿的直裾錦袍色彩鮮明,紋飾絢麗,外罩一層輕薄透明的襌衣,那禪衣薄如蟬翼,輕若煙霧,緣為雲紋絨圈錦,使得整個人看起來極為華美與高貴。高翹的驚鴻髻上一支九尾金鳳步搖很是惹眼,更添華貴。杜王後正值花信年華,眉目如畫,朱唇皓齒,真是豔光四射。
阿離看見她隻是點頭示意,並無謙恭之色。杜王後從容自若,笑容可掬,似乎絲毫不計較西陵王下的這道僭越的詔命。
杜王後爽朗一笑,“妹妹果然是個絕代佳人,怪不得王上這般寵愛有加。”
阿離笑而不答。
杜王後熱絡地說:“妹妹若是有什麼需要的,盡管跟我開口,王上一再囑托我,務必要好好照顧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