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黑水教和史家的手下都認識自己,方千邈處處小心隻揀無人之處走,在路上並沒有碰上趙家人,晌午時分趕到原本要原離和原去候著趙家的岔路口也沒有見到任何人,連原離,原去二人也不在。方千邈仔細檢查岔路口的路麵,有不少車馬經過的壓痕,難道自己來晚了,趙闊嵐等人已經早過了。按趙闊嵐的意思並不著急趕去回天鎮,他人手又多,速度不會很快,應該這個時候才到這岔路口,除非有其他理由提早上路。
方千邈尋著紛亂的車馬痕跡,沿路追蹤,追了兩個時辰後發現人分了兩撥,一部分直走去了回天鎮,一部分向左去黃鬆林。去回天鎮的有趙家的鄭成林接應,牛兒也在那裏,應該比較安全,黃鬆林有埋伏,方千邈向黃鬆林追去。
黃鬆林裏不是種滿了黃鬆,卻是林裏有間黃鬆觀,觀裏供了棵千年黃鬆,據說很有靈氣。黃鬆觀因千年黃鬆得名,黃鬆林又因黃鬆觀得名。黃鬆觀和鎦金莊相距百裏,坐落在回天鎮外幾十裏處。鎦金莊多年來紮根回天鎮附近,黃鬆觀與鎦金莊往來甚密。想不到這兩家卻都是史其安在暗中經營。史其安,一個依靠輪椅行動的人,暗中培植武林勢力,勾結黑水教,殘害同僚!這個人是他嗎?他是這樣的人嗎?
方千邈發現自己自從攪和進四大世家的事情裏去後,跑路的本事長進了不少,除開困在無緣洞府裏的幾日,幾乎日日跑路,夜夜在外,躺在木床上是什麼感覺都忘了。今夜又不知道有什麼驚險。陳紫俊應該是去了回天鎮,趙闊嵐不會帶著拖累來黃鬆林,但是原去那般黏糊沈楓,很可能跟去黃鬆林。沈楓固然武功高強,小心細致,但是世家眾人皆不妨早已殘廢的史其安,況且他的兄弟也被黑水教抓走,他著急親自出來找尋,找得蛛絲馬跡通知其他世家也很正常,如果他暗中下手,沈楓,趙闊嵐等人難免著道。
黃鬆林外沒有什麼異常,林內有趙家布下的崗哨,趙闊嵐做事穩重,又有伯樂台前車之鑒,先在林內進出要口留下人手。
黃鬆觀出入道口都有趙家手下和觀中道士共同把守,看起來不象是趙家已中計,這趙闊嵐果然有幾分本事。是黑水教和史其安還沒有下手?或者是看趙家早有戒備不敢動手?方千邈不敢造次,向觀中廂房移去。廂房裏都亮著燈,卻沒有人,也看不到趙闊嵐的的蹤影。方千邈挨間看去,終於在一間房中看到一人,不是別人,正是史其安,他獨自一人坐在輪椅上品茶,隻有一個雙腿殘廢的史其安獨自一人,絕對有陰謀,方千邈猶豫著是否應該躍入擒住他問個究竟,就聽觀內轟一聲巨響,有人大喊”妖女跑了,快抓住她。”,同時卻突見房內史其安旁邊一麵牆猛然洞開,慌張躍入幾個人。躍進來幾人是秦師爺,金滿堂,一名中年道長,應該就是黃鬆觀的觀主,兩個人扶著一名美豔女子,那女子口吐鮮血,花容失色,正是黑水教黑火堂副堂主胡蝶。史其安驚問:“怎麼回事?得手了嗎?”
秦師爺答:“得手了,可是這個趙闊嵐真不簡單,我們動作那般迅速,副堂主都被他打成重傷了。”
外麵已經傳來刀劍碰擊一片打殺聲,史其安麵有憂色問:“那囚室入口可已封住?”
黃鬆觀主說:“已經得手,方才那一聲巨響就是整個入口通道被轟天雷炸塌的聲音,囚室現在沒有任何通道可以進入,就是現在去挖轟塌的地方都需要一天一夜,但是不出半拄香的時間整個地下囚室就會被灌滿水,趙闊嵐和跟他進去的手下很快就會被淹死了。現在外麵林中的那十多名趙家手下已經被副堂主的手下解決,隻剩下觀裏那十多名趙家人,觀中弟子和黑水教的十多名高手輕而易舉就可以解決,國公這分而製之的計謀果然奏效,趙闊嵐死在囚室裏,趙家群龍無首,我們要對付他們易如反掌。況且還有黑火堂的兩大護法。剛才一聲妖女跑了,那些趙家人還以為是要抓副堂主,根本不防備是我們,應該這個時候已經都解決得差不多了。”胡蝶在她們說話的當,已經自己掏出些藥來服下,呼吸平緩一些。
“副堂主,快走。”屋裏幾個人正露出得色的時候,黑火堂的兩名蒙麵護法老者破門闖了進來,急急道:“我們被包圍了,副堂主快走。”
屋中幾人大驚,來不及細講,都衝了出來,不遠處摻叫聲不斷,秦師爺推著史其安跟在後麵,兩名蒙麵護法老者扶著胡蝶。方千邈隱在暗處,看幾個人衝不多遠,四周火把齊亮,屋頂牆上立著不少人,全部手持強弓,史其安等人全部在弓手包圍之內。
“史國公腿腳不便,怎麼不在京城好好休養啊?”弓手包圍圈外有人說話,趙闊嵐氣定神閑,被手下簇擁著,滿臉得意。
黃鬆觀主驚訝地說:“趙闊嵐,你不是淹死在地下囚室裏嗎?你怎麼.?”
趙闊嵐得意地大笑起來,他向來人前豪爽莊重,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就聽他答:“被你們淹死在囚室裏的那個趙闊嵐是沈楓假扮的。”
被圍困的幾個人麵色大驚,史其安很快鎮靜下來,冷冷地說:“沈楓不是今年的武魁嗎?趙國公向來愛才如命,這好不容易招攬到的人才,國公就這麼輕易讓他淹死,不覺得可惜嗎?”
趙闊嵐冷冷一笑:“沈楓身手了得,才智過人,我自然是很慕求,不過他太過完美,過於完美的東西往往不夠真實。他投到我趙家恐怕是另有圖謀!今日史國公代在下處理掉,實在感激不盡!”
史其安麵色平靜,竟然也笑了起來,“趙國公這麼快就找到他的陰謀證據,要說才智過人,他哪裏及得上趙國公。”
趙闊嵐一陣大笑,“我既然說他完美,自然是無可挑剔,他也沒有什麼圖謀不軌的證據給我拿在手裏。這事還是林玉斂的庸書提醒了我。附庸風雅跟著林玉斂入京這麼些年,從來都麻木少語。那日在碟戀花的水池邊,陳紫俊一臉苦象對庸書說,沈楓死了。庸書的第一反應是說不可能,然後才問怎麼死的。沈楓一出手就技壓四眾,得人欽佩,庸書不相信他那般輕易就死也很正常。不過也說不定庸書和這沈楓有什麼瓜葛,了解沈楓的實力,才不相信沈楓死了。所以我對沈楓倍加小心,可我怎麼看他怎麼完美,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圖謀。趙家也算人才濟濟,我見得人也還算多,這個沈楓武功過人,才智過人,多年不見的一個人才。不過能幹的人懷才不遇難免乖僻,持才傲世難免清高,自以為是難免囂張,江湖中人更是比尋常人張狂,不服管束。可是這沈楓很完美。他在手下麵前渾然一身攝人氣魄,不由人不服,同僚麵前他謙和寬厚,更難得的是在主家麵前,他舉止有度,不僅說什麼做什麼,恰到其份,甚至連眨眼站位都和大家裏的下人奴才一樣嚴格有規矩,如果他是個伺候人的下人,專心琢磨這些,到是合情合理。但是他身懷高絕武功又機智過人,按道理是不應該花心思去琢磨這些下人之道的。更重要的是他這些做得自然天成,沒有絲毫造作虛偽,趙某自己還有自知之明,憑趙某這點本事,還沒有本事能夠讓他這樣的人自然而然如此遵從。他應該是長時間伺從大家貴主,主家麵前嚴格遵從恪守這些大家禮儀下人規矩。他就說不定是其他世家指使投入我趙家的奸細。本來我也很想多給他時間,多和他相處,能為我所用最妙,可終究還是怕夜長夢多,一但縱虎歸山,他日心腹大患,今日將計就計,一石二鳥,真的是應該感謝史國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