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的一場大雨洗刷掉了連日的悶熱,帶著一絲秋季才有的清冷迎接著晨曦的到來,天空如碧,暗示著人們這是一個晴日。
雖然路麵到處都是積水,但隻要不下雨,晨跑是安靖一天當中必不可少的一個項目。
拎著從小區外買回的早餐,打開防盜門,踢掉已經被水打濕的運動鞋,赤足走到廚房,將手裏的早餐掛到洗碗槽的水龍頭上,她一邊脫著身上晨練的衣褲,一邊走入洗手間。
衝洗掉身上的汗漬後,她抬起目光正視著鏡子裏的自己,容顏再好,終難抵歲月的痕跡,80後已經不是十年前那樣帶有青春象征出現在人們的印象中,青春已經成為90後、00後那些後浪們的代言。
歲月將她沉澱成一個淡泊高雅的成熟女子,她有著不同於同齡人的嫻靜氣質,就像她的名字,她有著獨屬於女法醫才有的那種特殊的犀利、幹練和穩重。她的美驚豔卻不張揚,她理智、果斷而又自信,她的不卑不亢以及她常與死人打交道的職業,讓那些覬覦她美色的男人們寧肯遠觀而不願近守。
她從容優雅地與歲月同行到了30歲,作為女人,30歲是一個尷尬的年齡段,經曆過幾次失敗的戀愛後,她無視同事、鄰裏、友朋們的質疑和探尋目光,放棄了婚姻這個固守於中國女人思想中的歸屬理念,將精力全部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客廳和書房裏隨處可見她從業這些年來所得的榮譽證書和獎牌,法醫這份職業讓她對生死看得比常人要豁達,換取了別人用一生都無法理解的生活的真諦。
她是一個無味的女人,這個無味就是字義上的無味,她從不使用香水,她的洗發、護膚等女人用品都是選擇無味的,所以她身上從來不像別的女人那樣帶著各種香味。可她的這種習慣卻被現在這份職業給改變了,藥水味成了她的固有氣味,即便在浴缸裏泡上一整天哪怕泡下一層皮,那種氣味就像注入皮肉中般難以祛除。
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事物,就像她習慣了這種藥水味,她也習慣了一個人獨立安靜地生活。
短發的好處很多,最關鍵的一個好處是省時間,而且不用去刻意打理。作為法醫,她經常需要隨同辦案民警去案發現場勘查,短發的好處就充分體現出來了,她不必擔心風大吹亂頭發遮擋了視線而誤事。案發現場的每一個細微之處都需要法醫和民警一起去查找提取,稍有不慎,就會因遺漏或者判斷失誤而錯失抓捕真凶的有利時機和重要的證據線索。
吹幹頭發她隻用了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吃過早飯後,看了眼腕表剛過七點,距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剛拿出手機準備瀏覽下新聞,電話卻響了起來。
“小舅,這麼早?有事?”腦中拂過吳德那看似人生贏家,卻代表著商人特有的精明狡獪的臉,所以電話快要響到尾了,安靖才意興闌珊地接聽,聲音中透著淡淡的疏離。
“安靖啊,我是小舅呀,你現在方便的話能不能過來我這裏一趟?”話筒那邊回蕩著機器和男人們的喧鬧鼎沸聲,混合著吳德那炸雷般的高亢聲炸進安靖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