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還要出門去?”因見赫連徽墨並未回房,隻往外走去,幽蘭便隨行幾步道,“此刻怕周遭也不清淨。”赫連徽墨倒不以為意,“也不怕什麼,這人動手無非是殺人滅口罷了。”聽得幽蘭一驚,“那日在屋外偷聽之人是霓兒?”赫連徽墨也不置可否,“或許吧。事情既難以明了,不如不想那麼多為好。”走到了正門口,才又道,“你也不必跟著了,方才受驚不小,也去歇會兒吧。”幽蘭也知勸不得赫連徽墨,便福身退下。
赫連徽墨自在雪地上走著,原本宮裏早早的便會有人掃除積雪供人行走,不過這六如軒地勢奇特,又偏縮在角落,那些宮人便也不經意,掃或不掃竟是隨性而為。
一路繞過水榭竹林,才到了物華宮前的青磚道上,這裏倒是清掃得一絲不苟,連著路邊都不見積雪。正想迅速走過去便罷,不想自物華宮跑出一個人來,也是不擇路,竟一頭撞在他身上。赫連徽墨還未怎的,那撞人的卻“哇”一聲哭了出來,邊哭著邊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潑來。
“二皇子!您怎麼了?是哪個奴才冒犯了您?”這一哭叫立馬從物華宮飛奔出幾個宮女太監來,一個老嬤嬤也正拐著腳趕來,這出聲的便是她。
赫連徽墨望那地上的人,七八歲的光景,長得粉雕玉琢,身上淺黃色暗扣大朵團花的錦袍已經被弄得髒兮兮的,這個卻正是當今皇上的二皇子赫連靜揚,小名寶兒。
“這還得了?這還得了?竟欺到二皇子頭上了!來人啊……”那老嬤嬤年高眼花,也尚未看清那站在那兒的人是誰,隻顧口裏胡咧咧,倒是一旁的宮女悄聲提了,她才嘎然住口,卻也未顯恭敬,隻虛虛見禮,“十一王爺。”餘者也隨之見禮。赫連徽墨揮手,“免了,嬤嬤年高望重,本王受不起。”倒是一番謙卑形容。
那寶兒見人們並未在意他,剛止了啼哭的臉又是皺成一團,張嘴便哭叫開來,眾人慌忙去哄,卻見宮女太監才一靠近,便被他拳打腳踢,一個小宮女的眼睛被踢重了,頓時紅腫起來,也不敢哭。
赫連徽墨知道這寶兒是赫連帛仁最寵愛的皇子,又是皇後親生,難免任性跋扈了些,但親眼見他這般撒潑耍賴卻是頭一遭。又聽那老嬤嬤冷冷說道,“二皇子怕是也該您這十一皇叔哄上一哄,到底也是您撞了他。”
赫連徽墨心下冷笑,麵色卻是暖意春風般,“正是呢,虧嬤嬤提醒,本王確是該陪個不是。”那嬤嬤麵露不屑,這宮裏誰是要迎奉的,誰是可以踐踏的,她自是心知肚明,十一王爺不過是掛了個王爺的名頭,論地位便是那些重臣的子孫也強過他百倍。況且看皇上的動靜,也是不打算讓十一王爺出頭了,這輩子他能在六如軒養老便該念聲佛了。
赫連徽墨也不理論,隻蹲下身子,朝那光幹嚎沒眼淚的二皇子笑道,“寶兒,是十一皇叔不好,撞了你,你不要哭了好嗎?”那寶兒止了聲,一雙滴溜溜的眼珠子上下打量著這個沒什麼印象的皇叔,看完了嚷道,“你也配做我的皇叔?我八皇叔十皇叔哪個像你這般寒酸?”說罷竟是伸手往赫連徽墨手臂上細細一擰,也不知他是跟誰學的這招,用的竟是宮內私刑懲罰宮人時的手法,傷不重,疼不止,看不出。
“活該!”見赫連徽墨吃痛的神情,寶兒得意地站起身,一張小臉上全是驕橫之色,“我告訴你,你隨便喚了我的名諱可是要吃苦頭的。”說罷,竟是揚手一巴掌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