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竟又是這般模樣的飯菜!”揭開禦膳房才送來的四層食盒,見上邊是一色油炸的醃鵪鶉,一色奶油鬆瓤卷,又看下格,卻又是一盤子雞髓筍一碗汪著油的卷鮮,晴兒丟下食格,正沒好氣,“這禦膳房的也欺人太甚了,明知咱們王爺身子弱,從不食油膩滯怠之物,他們倒好,日日送了這些個來!”

赫連徽墨瞥了眼桌子上布開的幾色菜肴,手裏頭筆也不停,隻淡淡說道,“隨他們去吧,是好是歹,也別講究就是了,何必為了這些口腹之物又自尋煩惱?”

自那日赫連明風被派往邊城鎮壓暴亂,多年在六如軒伺候著的小廚房諸人便被太後差人借調了去,雖說此後禦膳房都是按時按點送膳來,卻皆是赫連徽墨平素不食之物,便是不必細想也知道太後高壓手腕已然施來。

宮外八王爺赫連洛軒正是知曉了這般狀況,幾次來請意欲相商對策,偏赫連徽墨一反常態次次推脫,便是皇帝偶有相請,皆被這十一王爺以身子不適推去了。

晴兒倒是不解,因而問道,“王爺,昨兒八王爺親自來探望,您都避而不見,這又是個什麼道理?平素您和八王爺也算親厚啊。”赫連徽墨不曾抬頭,紙上小篆一筆筆細膩寫來,“何必見?見了也無非是他勸解一番,何必勞他心思?我此般光景正是誰都不見為好。”話至此,倒又停了筆,望那晴兒仍是一臉不甘,便笑道,“好啦,你把這些都收拾了去,或是你們吃了或是倒了,都隨你們的意思吧。”

赫連徽墨極重養息,這般油膩食物自是不碰,因而幾日來不過是吃些幽蘭熬的薄粥,每日也不過一小銚,偏這些都吃不盡。晴兒便道,“王爺,您這些日子清減不少,胃口也差,這麼著倒真是將之前所作調養都耗費了。您好容易身子才好些的,這幾日又是咳了起來。”

赫連徽墨麵色不改,依舊笑容晏晏,“不過是咳嗽幾聲,不妨事的,光看不吐血了倒比前要好許多。”說著便又練起字來,晴兒也隻得收拾了桌上盤盞,因覺屋子漸有寒氣,知是炭火不足,便停了手上活計,入了院子對小眉道,“書房倒有了些寒氣,你去看看加些個炭吧。”

小眉本拿了小竹勺給廊上畫眉喂食,聽她這般吩咐,倒不由眼圈一紅,“晴兒姐姐,正是這個事兒要回了幽蘭姑姑呢,才我去廣儲司要支取一些銀炭,他們聽是咱們這邊要的,便說暫時短缺過些時日再送來,我倒也不理論便要回來,不想正巧容妃娘娘那邊也差了人去支銀炭,他們忙說自己發了昏,竟不曾查驗到銀炭將盡親自補去,便是立馬差人取了兩筐子銀炭給送了去。我見了便與他們理論,他們倒說叫咱們這邊知情識趣才好。”

晴兒聽罷正是惱怒起來,“什麼狗眼看人的東西,竟這般勢利!”恰是幽蘭捧了粥出了小廚房,早便聽見小眉所說,眼見晴兒又是暴躁起來,便先行開了口,“晴兒,快來接了這粥,我再去拿了桂花梅子露來。”

晴兒隻得依言端了粥去書房,一時幽蘭也便拿了一隻三寸大小的玻璃瓶子來,裏麵盛的是絳紅的桂花梅子露。將這梅子露倒了少許入粥,取銀勺攪拌好了,卻是晶亮玉潤的一碗,又聞那清甜略酸的香氣,便是沒有胃口也怕是想要吃上幾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