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一聲令下,即刻便有數個侍衛衝了進來,將赫連明風團團圍住,偏又不敢上前,隻在旁周旋著。太後見勢怒上心頭,喝道,“怎麼?哀家的旨意你們也敢違抗?還不給我押下赫連明風?!”
赫連明風倒更是泰然,冷峻目光陡然一轉,回複了幾絲無謂,微笑間望著太後說道,“太後,不知明風所犯何事須得太後下了懿旨來收押?”又是輕輕一哼,“若隻是為著適才明風教導寶兒之事,怕又是小題大做了吧,我這做叔叔的不過是關心一下侄兒的禮數儀態,這怕在哪裏都不失為和睦之舉吧?莫非太後更樂見無人關懷寶兒?”
一番話說來皆在情理,太後麵色晦暗,一雙遲暮美人眸死死瞪著赫連明風,“赫連明風,我這老太婆不頂用,不能處置得了你,你倒是和皇帝說去吧!”此番又是將皇帝搬了出來,約是認為任那九王爺再如何放肆,見了皇帝總要謙遜一些。
赫連明風冷笑,“太後說的是,不過,當今聖上乃賢明之君,怕是正覺明風此舉妥當,我聽聞今日若非十一皇弟求情,皇上也要重懲寶兒呢,我如今小懲大誡,寶兒也是知錯了,想來皇上也正合心意。”可圈可點娓娓道來,便是皇帝也找不出紕漏來治罪。
聽得這番話,太後竟是惱得大力揮手,“咣啷”一聲將手邊台案上的茶杯茶壺朝前撥了出去,因是才沏的茶,滾滾的水潑灑出來,赫連明風眼明手快尚險險躲過,可赫連徽墨卻未曾移動,那茶水霍然潑灑在腳麵上。
“徽墨!”赫連明風急急出聲,隻一伸手便將赫連徽墨攬在了懷裏,也不顧多少眼睛在瞧著,脫下了他的鞋,雖是冬靴皮質厚實,還不會禍及過甚,但從靴筒裏漏進去的滾水卻已經將腳踝邊燙出了大片的紅來,怕是不出半刻,便要發出水泡來。
“快去拿冰水來!召太醫!”嘶啞發聲,赫連明風心中又氣又急,見幽蘭晴兒都去備水請醫,方將那冰寒眼神投注在太後身上。太後見他激怒,不由得心驚膽顫,方才的氣焰也便消散不少,也不敢多逗留,隻作拂袖之態,忙忙帶著寶兒離了六如軒。
赫連明風也不管太後去留,接了幽蘭遞來絞過冰水的帕子,輕輕敷貼在那漸起水泡的腳踝上。赫連徽墨本是炙傷難忍,這一冷敷確是減輕了不少燒痛,這才輕聲說道,“多謝九皇兄。”此番赫連明風為他出頭,做了多少本不該做的事情,若說不動容卻有不真,隻是赫連明風心意已偏,卻不知該如何相待了。
“我做這些無須你來謝我,我隻做自己想做之事。”赫連明風倒是坦坦蕩蕩,低頭換了張帕子敷了上去,赫連徽墨朝幽蘭揮手,“你先下去吧。”赫連明風我行我素慣了,也不知又會說些個什麼來,便是親近之人聽去了也不好。
見幽蘭欲言又止,他淡淡搖首,隻示意她退下,過了片刻方道,“九皇兄,此番你雖為我打抱不平,卻又是害了我。太後雖不敢動你,還動不得我嗎?”正是在這深宮之中,多少隱秘暗藏的事情,便是哪天他這個十一王爺猝死六如軒,怕也是無人過問的。
“她敢!”赫連明風抬頭看他,因又見到左臉上紅紅的指印,不由話音也滿是狠意,“今日真是便宜了赫連靜揚和那太後,竟將你傷到如斯地步!你告訴我,你在宮中居住這麼多年,是不是經常受到此等羞辱?”知道赫連徽墨素來為人忽視,也會受得些許的委屈,卻不料竟然卑微到這般田地,想到他許是還有旁人來欺辱,心下便是難捺怒意。